飄天文學 > 道武仙俠錄 >第十七章 癡兒守擂循規矩 疑女鬥劍立新異(中)
    柳長卿因見鶴無雙丹心玉質,心知他在地師府中必也是個數一數二的人物,而起結交之心。這才特意上來替他解凌天閣弟子的爲難,原無爭勝之心。但他在柳家同樣是才俊,如今比試起來,又見鶴無雙的劍招中規中矩,一招一式如行雲流水又毫無半點亂象。

    尤其三十六式使過一遍之後,再用劍招便不按順序,開始隨機應變起來,偏偏變招之間身法也獨具一格,一招一式一如方纔連貫下來那般標誌,這一點他是做不到的。人便是如此,若是知道對方不如自己,讓也就讓了,若是不相上下,幫也就幫了,自知不如,反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

    鶴無雙不知柳長卿心中算計,見對方不思進取,只當是其在互相試探,直到兩人錯身而過時,柳長卿眼神一下凌厲起來。跟着招式就變了一個風格,攻勢也愈發迅疾,這令他心中暗喜。

    烈柳劍有七十三式,逢單是攻,逢雙是守,攻敵之必守,守敵之必攻,一以貫之,無窮無盡,毫無破綻可循。柳長卿七十三式使過一遍,鶴無雙卻將三十六式已使了兩遍了。

    柳長卿越發覺得自己是在跟一本祕籍比武,其招式宣泄而出,似毫無思想可言,任由他攻也好,守也好,甚至漏出破綻也好,對方只是照常舞劍,絲毫沒有乘機“陰”自己一下的想法。比的自己越來越心寒。偏偏對方的劍訣,又是攻守兼備,自己想伺機佔些便宜,竟也不能。柳長卿知道若依常法,難以取勝,又兼鶴無雙無進取之心,索性便棄了守,只是逢單用力,逢雙蓄力。又將劍訣耍過兩遍後,柳長卿整個人舒展開了,行劍走勢大開大合,氣勢也攀升至極點

    兩人戰至關鍵,臺下的人卻又看的膩了。

    一開始二人身輕如燕,着實令衆人開了眼界。可現在兩個人的劍招都用了數遍了,尤其鶴無雙的劍式標準至極,有些資質好的甚至都學會了這套縱橫三十六,還哪來的新鮮感可言

    在擂臺一旁,便有一雙女子,皆是白衣飄飄,肌膚賽雪,一副拒人千里之樣。其中一個明顯年紀大一點的道:“舒師妹,那鶴無雙劍法我都記下來了,你還沒看夠麼不如”才說到這,那個年紀小一點的,已伸手阻止了她:“就要見勝負了。”

    話一落,聽擂臺上一聲大喝,柳長卿一改飄然本色,原地暴起一刺。這招是烈柳劍第七十三招“綠柳斜暉”,這一劍便刺出一大片的光亮來這是寶劍折射的日光,只因劍速極快,又是一劍數刺,便被晃成了一片。若被這一劍刺中,那整個胸脯都要被劃個面目全非。

    “舉重若輕”

    鶴無雙見一劍刺來,口中如此念,卻使出縱橫三十六中的一招“遠交近攻”來。只用劍尖在對方靠劍格處的劍脊上輕輕一點,那“綠柳斜暉”便刺到了空處。

    這招柳長卿是見過的,只是對方稍加了一點變化,就能破自己蓄力已久的一擊,心中稍有震驚。不過他本也沒指望此招能勝過對方,接着手腕一抖,又使出“烈柳劍”的初式“一林青柳”。這兩招一尾一首,都是單數,是連在一起的兩個攻式。兩招銜接的間不容髮,力道卻完全相反,一個刺,一個挑,一個重,一個巧,對方避得過方纔,就避不過現在

    柳長卿寶劍讓過了鶴無雙劍鋒,眼見就將寶劍放在了對方脖子上,心中正喜。卻聞:

    “舉輕若重”

    鶴無雙話音一落,依然是“遠交近攻”,卻用自己的劍格,碰了柳長卿的劍尖。

    彷彿有千鈞之力導來,柳長卿猝不及防下差點寶劍脫手,身形難免的趔趄一下。鶴無雙並未乘勝追擊,反後退一步。

    柳長卿低頭看時,腳面上沾一點水漬,便拱手道:“甘拜下風”

    “承讓”鶴無雙同樣拱手道。

    “你怎知道勝負要分了”擂臺下,方纔那年齡稍大的女子問道。

    此女名叫席書君,是寒宵宮弟子,那年齡稍小的,喚作舒妃君,是她的師妹。她雖早入門,資質卻不如人,因而眼力也差些。

    舒妃君本見鶴無雙面俊身挺,舉止謙和,性行淑均,一身道法亦如其表。見獵心喜下,也想上臺切磋一番。但因被師姐問住,又有師父這次出來前特意告誡她不要動不動的冷落同門,只好解釋一二。

    原來柳長卿梅花樁的功力,勝過鶴無雙,只是劍法本身卻有不如。

    這是地師府得天獨厚的優勢。因府內道武雙修,早將劍招打磨的攻守合一。縱橫三十六,實則只是基於刺、挑、削加以攻守之道化成六招,又以縱橫之變演化出三十六招。鶴無雙在劍道之上又自行悟通了輕重之理,便多了七十二種變化。看似招數上有所不足,其中奧妙卻勝過“烈柳劍”。

    這是因爲修真者習劍,本也是鍛鍊體魄爲多,除了地師府有鑽研武道的,確實不會有修真者刻意打磨這些把式。這點不能算柳長卿的錯。

    若說柳長卿不如之處,也在於自身不如鶴無雙穩重。鶴無雙的劍法使出,無論柳長卿如何變化,甚至露出破綻也始終如一,仿若並不是在與人對戰,完全是自練自劍一般。是鶴無雙看不出麼非也,是不想因人亂己而已。

    他不知對方是否故露空門,索性就對這些空門不加理會,只等自己製造對方的空門出來。這並非鶴無雙無爭勝之心,而是他始終確信自己能必勝無疑。當然,鶴無雙同樣佩服對方基本功,又兼承領對方的情,便在勝負將分之時,故意點破劍法中“舉重若輕”與“舉輕若重”二者之變,希望柳長卿能有所領悟。

    舒妃君解釋畢,正要上擂臺,卻又被席書君拉住。原來這裏面還有個不在臺面上的規矩,十大宗門是中原領袖,這擂臺擺出,也是象徵實力的。同爲十大宗的人,一般不會相互挑戰,以免有拆臺之嫌。這並非規矩,但歷來少有破例的。

    這邊席書君纔講清楚裏面的規矩,那頭擂臺上已衝上一人。着一身幹練的青色道袍,只在腰間別了一個五色袋,正是陸行之。

    “凌天閣陸行之,請教了。”陸行之拱手道。

    “地師府鶴無雙,有禮了。”鶴無雙見其裝束,已知其出身,難免的心下一緊。

    若是凌天閣的好手,以自己疲憊之軀,應付不易。但聽其自報姓名後反而安心不少,禹大川早有十宗弟子的資料給他,這人也在其內,他頗知對方跟腳。陸行之至多與柳長卿相當,若是方纔上來,他便難了。不過與柳長卿一戰後他力量已恢復到七成,應付此人總過的去。只是如此一來,第十戰便不保準。

    陸行之在上來之前,也猶豫了一番。方纔柳長卿壞了他好事,他在心中暗恨,但這也是無奈的。之後他也考慮,是否等鶴無雙再戰一場,到時再來撿這個便宜。這樣雖穩妥,卻有一樣不好,下一場是第十場,他勝了鶴無雙,今日擂臺也就結束了。到時難免有悠悠衆口說鶴無雙七十勝六十九,筋疲力盡被他撿個便宜,這也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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