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盜浪淘沙 >第六十三章生魂之幡
    我們正要埋怨啞鈴鐺的失手,但龍紐印璽落地之後,那層白玉“啪”的碎裂開來,從殘片中滾出個東西。狗子一把搶在手裏,舉到我們面前,竟然也是枚印章亮金的印身,沒有刻獸鈕,而是刻了個人的頭像,五官清晰,栩栩如生,顯然也是出自名家之手,印身上綁了根用紫金絲繡成的綬帶,整枚印章莊嚴、大氣,頗有氣勢。

    這枚金印藏在龍紐玉璽裏,肯定是當年製成後就沒再露過面,保存的十分完整。狗子順手把印章翻過來,底部赫然刻了四個小字,正好與機關裏的刻字相反,兩者大小也完全一致,這他孃的纔是鑰匙啊

    四爺不由得讚道:“還是古人想得巧妙,把小章藏在大印裏,一來可以長時間保存;二來能給老掏子們造成假象。那枚龍紐玉璽也是個價值不菲的寶物,誰會捨得摔碎看看裏面有沒有藏東西老掏子們都是求財,肯定不會冒險賭這一次。厲害,厲害”

    周教授激動扶着眼鏡,感激道:“謝謝329,謝謝大家幫老朽完成夙願咱們趕緊進去,看看裏面究竟藏了多少祕密”

    “慢”啞鈴鐺忽然喫力的說道,“你們不能進去”

    周教授愕然的看着他,急道:“爲什麼我們就是爲此而來的,爲什麼不能進”

    啞鈴鐺緩聲道:“不是我們,是除了”他擡起手指衝着我,嚴肅的說道:“我和他,你們其他人全都不能進去。”

    周教授面色陡變,想追問原因,卻被四爺擋下,勸道:“老周放心吧,有無妄跟着他,不會出事的。再說我們還得解決點事。全進去了,萬一被人家在外面包了餃子,可一個都走不脫了。”說罷,他揮手讓我扶着啞鈴鐺去開機關。

    紫綬金印機關入口後,裏面“喀”的脆響一聲,整面巖壁都開始緩緩的抖動起來。伴隨鐵鏈攪動的動靜,我們面前的巖壁“嚓嚓”斷響着,漸裂開一道縫隙,約有一人多高。待激盪起的塵土落定,眼前赫然現出一道暗門。

    暗門的裏面墨黑一片,屍燈的光亮本就微弱,照進去後被黑暗迅速吞噬掉。我試探着往前走了幾步,呼的迎面撲來一陣木料腐蝕後散發出的腐臭陰風,不由得咽口唾沫。這時狗子喊道:“無妄,先別進去,我把探照燈打開,先看看裏面什麼情況。”

    對了,我們還有這玩意兒呢。之前用了兩次,電量應該還有不少,於是果斷將燈架在門口打開,只見它發出利劍般的燈光,穿透進黑暗裏,燈光之下,只有一條路。

    我扶着啞鈴鐺走進去,發現這條路竟然是座木橋但與普通的橋又不一樣,兩側沒有護欄,僅有三四人寬的橋面自中間向兩側緩緩彎去。細看之下,原來這個橋竟是一整根巨大的圓木,被人直接搬來橫在這裏,上面還留着粗細不均的枝椏,張牙舞爪的伸向外面。看着這座怪橋,我有點擔心,萬一裏面要是藏了只“蠍子”,到時可不好逃跑啊

    誰知啞鈴鐺勉強的擡起胳膊指着橋的另一端,冷聲道:“那裏纔是終點,往前走。”我咽口唾沫,只好扶着他往那兒走去。

    看這圓木的直徑,恐怕被人從樹上鋸下來時,少說也活了上千年了,相比外面的那堆寶藏,這種巨木會更加難找吧尤其是這麼粗壯想到這裏,我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個念頭,趕緊回頭看去,不由得心生疑問:暗門的寬度不過兩人多寬,可木橋比它寬了不少,當年它是怎麼運進來的難道另有出口

    正自揣測,忽然眼角一抹慘白的光影閃過,細細一看,更是驚得一身冷汗:在橋身保留的那些樹枝上竟然他孃的有葉子還是新鮮樹葉,在燈光下反射出瘮人的白光,形如鬼火。“怎麼可能”我心中驚道,聯繫之前所想,暗自猜測:“這橋總不會是現搭的吧還是說這橋根本就沒從樹下砍掉”

    當即我趕緊向身後招呼道:“狗子,把燈往高處打”他在門外立即把探照燈緩緩向上照去,只見隨着光影晃動,我看到本應空無一物的頭頂上,卻飄着一大塊漫無邊際的白雲它把燈光反射過來,刺得人眼睛生疼,我趕緊揉揉眼,卻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啞鈴鐺絲毫不驚訝,彷彿事先已知這裏面的情況。

    等眼睛適應了光亮,我看到這一大片白雲似乎有些異常,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雲裏伸了出來。趕緊指揮着狗子照過去,只見竟是一根粗大的樹幹,目測至少比我們腳下的這根還要大上一圈更難以置信的是,離它不遠處全是這般粗細的樹幹,纏繞着鑽進白雲裏,猶如蛟龍昇天那白雲也不是什麼真正的雲彩,而是從樹幹上長出的一片片雪白樹葉聚在一起,給人形成視覺誤差。

    這些長滿白葉的巨大樹幹,頂到三十多米高的穹頂後,彎折着攀附在上面生長,互相死死纏繞在一起,佔據了上方全部的空間,甚至因爲太過擁擠,有些樹幹擠進巖縫裏,要在石頭裏紮根。燈光緩慢的掃動着,目光所及之處,看不到樹幹盡頭,無法想象它究竟長的有多大。

    對比之下,原本讓我驚愕不已的木橋,根本就是一根燒火棍,也難怪它的寬度和暗門不符,墓主就地取材把長到這裏的樹幹直接當橋使了。我看到所有的樹幹都是從我們眼前的黑暗裏蔓延出去的,心知前面應該是樹的真身了,第一次面對這樣的龐然大物,我的心裏不禁緊張起來。

    啞鈴鐺看出我的猶豫,緩聲道:“你能否活命就看你能不能走下去了。”我不解道:“你別嚇唬我,我中了蟲毒,要死早死了。”啞鈴鐺瞪着我,正色道:“你知道我打死的血屍是誰嗎”他從兜裏掏出一件東西給我,是一張考古隊的名牌,已經被鮮血浸透,但依然可以模糊的分辨出上面的名字宋晉哲

    我錯愕的望着名牌,腦子裏浮現出小宋敦厚老實的面容來,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他與那個沒皮沒肉的血屍聯繫在一起。

    啞鈴鐺繼續解釋道:“葬甲之毒,不在於毒,而在於變,但凡被它咬過,幾個小時內必定成爲活屍。當年夏朝軍隊爲何會一夜之間潰不成軍全是因爲那些被葬甲咬過的人變成了活屍,無人可擋。你從石室離開之後,我仔細的檢查了屍體,發現屍體皮肉裏藏的名牌,便想到血屍一定是中了蟲毒的宋晉哲所變。你同樣身中蟲毒,遲早會變成活屍的”

    我猶如五雷轟頂,兩腳登時發軟,萬沒想到葬甲蟲毒竟然這般厲害,連忙問道:“可爲什麼我到現在還沒事”

    “玉蠶。”啞鈴鐺冷冷說道,“你能活到現在是玉蠶的功勞,它緩解了蟲毒的擴散。”我想起在孫大個被殺後,自己一時之間蟲毒攻心,當時啞鈴鐺找回了玉蠶給我,之後好像確實沒再覺得蟲毒有發作的跡象,想到此,我不禁擔心的捲起袖子,果然那兩道紅藍血脈一直停在離心臟兩三寸的地方不動,心中一陣惆悵,擔心道:“已經死了幾千的司馬錯還能活過來把我治好了”啞鈴鐺淡然道:“他是死了,可他的一生有太多祕密,破解這些祕密,一定可以找到救你的辦法。”

    “你爲什麼想救我”

    “不是我想救你,是你必須要活下去。救你,不是我的本意。”

    我啞然失笑,這小子明明一副菩薩心腸,卻非要裝得像個冷麪閻羅,生怕別人欠下他人情。只是眼前這顆樹實在大得出奇,給人一種窒息的壓迫感,在它面前,我們兩個就像兩隻螞蟻,誰知道這樹上會有什麼玄機安全起見,我仔細的檢查那些粗壯的樹幹和雪白的樹葉,竟發現這些葉子有些眼熟,忽然想起這他孃的不就是啞鈴鐺之前讓我們喫的“夜白”嘛

    “娘嘞”我倒吸口冷氣,“原來那些葉子是從墓室裏長出去的啊,這裏距地面可是有幾十米的深度,這樹的生命力也太頑強了吧”但仔細觀瞧,這些葉子又與“夜白”略有不同,夜白是通身雪白,毫無雜色,而我們眼前的葉子上,都在中心地帶有個淺淺的紅案,看着很像是隻緊閉的眼睛。

    “你一定知道巨樹的來歷,它的葉子和你找的夜白出奇相似。”

    “它叫生魂幡。”啞鈴鐺凝望着前方,道:“很久之前世間原本有兩棵通天巨樹,一棵被拔走插在東海之內,成了扶桑。留下的這棵就在我們眼前,它沒有根,長年活在地下,全靠屍氣滋養,哪裏屍氣重便會自己走到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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