衚衕的兩頭,街上的情景被縮成了一片模糊的光景。商業街裏原本鼎沸的人聲,甚至都無法傳進來,只能偶爾聽到一兩聲急促的喇叭聲。
但讓我傻眼的是,在我的左手邊,站着三個人。
兩名穿着黑衣的男人,各自戴着一副墨鏡,而且他們二人的臉上,都有一條十幾公分的疤痕從墨鏡的上下兩側穿透而過,看上去似乎是極爲嚴重的刀傷。
雖然看不到他們的眼神,可是從他們臉上的刀疤及板着的面孔中,卻可以感覺出他們絕非善類,通身散發着一股十分蠻橫的煞氣。
他們並不是我們在館子裏擋下的那兩個男人,我不禁有些納悶:難道我們剛纔誤會那兩名中年男人了可是他們明明是在跟蹤我們啊
在這兩個黑衣人的身前,站着一個略顯驚恐,但面情仍是平靜的女孩,正用無助的眼神看着我。
這個女孩正是明珠,只是剛纔還好好離開的她,這會脖子下面多了一道明晃晃的光亮,竟是一把半尺多長、刀刃鋒利的匕首。
那匕首雖然並沒有被壓進她的皮肉裏,可是那鋒芒太甚,哪怕只是輕輕的話在脖子上,仍是將皮肉割破了一道細微的口子,正滲出幾滴鮮血,順着明亮刺眼的刀身,滾落在地。
我在腦海瞬間便嗡響一聲,但旋即明白,這兩個黑衣人一定對這一代的地形非常熟悉,見到我們進入館子後,就猜到我們一定會從後門溜走,所以事先埋伏在這裏等着我們。
我們本打算藉着小衚衕的偏僻和隱祕,對那兩名中年漢子下手,卻沒想到如意算盤打進了別人的櫃檯裏,反而爲這兩個黑衣人作了嫁衣。若是我們還在大街之上,他們斷然不會冒險這樣挾持明珠
“草你媽快放開她”我瞧見一這幕,強壓着內心的憤怒和擔心,衝着那兩人罵道。
可是兩個人卻沒有回答我,反而故意當着我的面把匕首往裏壓了一下,頓時那原先細微的口子,便擴了一分,更多的鮮血立刻順着刀身滾落。
明珠似乎也喫疼了,眉毛隨之微微皺了一下,但她顯然不想讓我過於擔心,旋即舒展開,向我勉強的笑了笑。
“別,別求你們別動手你們想幹什麼請直說,我一定會聽話照做的”這兩人先前的舉動確實對我起到了效果了,我不願明珠再在我面前受到一點傷害,哪怕這兩個人現在是要我的命
“我家主人想請她回去。”其中一名黑衣人,聲音冷漠的說道。
“我他孃的知道誰是你們家主人”狗子反罵道。
“雷家大公子。”
此話一說,我、狗子和海不悔,立刻對視一眼,露出不解的神情。
海不悔低聲說道:“看來是雷揚不打算等我們再商量了。他一定是想把明珠扣在手裏,逼我們就範。”
“他孃的,早知道這孫子會背後玩陰的,我就該在他家裏一茶壺呼他腦袋瓜子上”狗子也在一旁低聲罵道,“無妄,你別急,咱們想想辦法,看準機會在這兒把他倆撂倒了再說”
我也不願明珠重蹈在柏巖村的覆轍,再想不看到她被人扣爲人質,也不更想我們再次受制於人,所以我在剛看到這兩名黑衣人的時候,就已經打算強行將明珠救回來。
且不說在這二人眼中,明珠的生死對他們並沒有什麼關係,單是看他們的手段,便知道肯定是常做此事的人。
尤其是這兩人較之先前的那兩名中年男人,看上去更加的魁梧,而且氣息也更加沉穩平實,其身上的功夫斷然不在那二人之下。
可是如果我不採取辦法的話,我就得眼睜睜的看着明珠被帶走,就得再次受制於脅迫,去替雷揚做事,將會再次把大家置於危險的境地之中。
思來想去,正在無措之時,我忽然一擡頭看到了明珠的眼睛,她的目光雖然有些不安,但是卻流露着一種堅定的眼神,更重要的是,在那眼神中,我看到了她的信任與鼓勵。
明珠被人挾持着無法說話,她卻用眼神告訴我,她相信我一定能救她出去她願意把自己的性命託付在我身上
這種信任和鼓勵,對於此時的我而言,無疑於一劑強心針,關鍵的是,讓我徹底放下了自己先前的顧慮:如果我們貿然動手的話,可能會傷到明珠,所以才一直沒有對策。
現在明珠既然讓我放下顧慮和擔心,那我唯有放手一博了,我已經暗自下定決心:如果明珠一旦有什麼閃失的話,那麼我也不活着了,大不了去黃泉路上陪她一起走
這一番思慮雖然說起來時間長,但實際上是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我已經拿定了主意,當即暗自向狗子使了個眼色。
多年的相知相伴、多次的同生共死,早已讓我倆之間產生了別人無法體會到的默契,我和他,只需要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的心思。
狗子果然心領神會,旋即微微一笑表示知道了,他眼睛裏閃過一絲寒芒後,一臉冷笑的看着兩名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是看到我們一直在低聲交談,怕是也猜到了我們的心思,當即冷聲說道:“我家主人吩咐,此女子暫由我們帶走。你們先回去準備準備,今天晚上到我們雷府再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兩個人說罷,轉身便走,並不是直接帶着明珠轉身走的,而是緩步倒退着,四股凌厲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們身上,警惕性一絲也沒有放鬆。
對於這種經驗老道的人,稍有不慎,便會引來無法難以想象的後果。可是看到他們馬上就要帶着明珠離開了,我不禁心急如焚。
就在這時,狗子忽然像想起來什麼似的,一拍腦袋便追了過去。
狗子的這番舉動,立刻引來了兩名黑衣人的警覺,那把閃着寒光的匕首立刻又隨之緊了一分。
“你要幹什麼不許靠近”其中一名黑衣人果斷出言呵斥道。
“別啊,你們別緊張啊。我們的人在你們手上,我自然不會亂來的。”狗子腆着臉笑道,“你們剛纔不提雷大公子的名號,我還差點忘了件事呢。”
“什麼事”黑衣人警覺的問道。
“雷公子臨走前特意給了我們一封信,說是路上遇到什麼禍事了,可以拿出來用一用,他說或許管用。”狗子邊在懷裏掏着東西,邊回頭向我問道,“無妄,那信是不是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