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江小郎的自述,李元芳不再相信厲鬼報復之說了。他倒抽了一口冷氣,憤憤地大叫:“殺人滅口”
狄仁傑咬牙切齒地叱道:“好歹毒的計策呀,虧你想得出來”
高如進的頭深深地埋在地下:“此事結束後,草民心中的惶懼無法用語言形容,這件事折磨了我一輩子呀”說着,他低聲抽泣起來。
狄仁傑問:“你爲什麼要從右衛軍中逃出來”
高如進道:“貞觀初年,軍中查出我參與侯君集謀反,因此派人偵訊,我見勢不妙,便在營中設伏,殺死了前來偵訊的檢校右衛將軍孫大晟,而後率部逃走。”
狄仁傑點了點頭。曾泰呆了半日,這時才如夢方醒。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真想不到,六十年前的疑案竟然真的被破解了恩師真乃神人也”
聽到曾泰的感嘆,陳鶴鳴無奈的在心裏邊吐槽道:“怪不得將來可以做刺史呢,這捧哏捧的”
李元芳道:“大人,您是怎麼想到高如進就是江小郎的”
狄仁傑淡然一笑:“說起來很簡單。本來我並沒有想到江小郎還活着,但昨晚我們在麟臺查證時,發現涉及江小郎的舊檔被人撕去了兩頁。”
李元芳點點頭:“而且,是最關鍵的兩頁”
狄仁傑問李元芳:“他爲什麼要撕去這兩頁”李元芳迷茫地搖搖頭。陳鶴鳴:“我想,肯定是有人想要掩飾什麼,或者這兩頁紙上有什麼祕密。”
狄仁傑深深的看了一眼陳鶴鳴,然後說道:“不錯,我們昨晚到國史館查證,是突然決定的,絕不可能有人知道。這就說明,做這件事的人並不是爲了阻止我們查案。那麼,他是爲了什麼呢”
李元芳雙眉緊鎖,又搖搖頭。
高如進忽然說道:“是爲了要挾草民就範”
李元芳和曾泰一驚,擡起頭來。高如進道:“半個月前,草民家中來了一個人”接着,他描繪了當時發生的一幕
深夜,高家正房,一個紫衣人坐在八仙桌旁,門聲一響,高如進快步走了進來。紫衣人問:“你叫高如進”
高如進點頭:“尊駕是”
紫衣人擺了擺手:“你不要管我是誰。我來是要給你看一樣東西。”說着,他從懷裏掏出兩張發黃的紙片,放在桌上。
高如進滿腹狐疑,走過來拿起紙片,定睛一看,登時雙手發抖,呼吸加快。他擡起頭來:“這、這是什麼意思”
高如進大驚失色,顫聲問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紫衣人道:“別緊張,只要你肯合作,我絕不會把你的老底抖摟出來。更不會把你交給官府。”
狄公點了點頭:“他撕下兩頁舊檔,就是爲了以此爲據,要挾高如進,迫其就範。我也正是由此判斷出,江小郎一定還活着,因爲,世上絕不會有人會對一個死去幾十年的人發生興趣。那麼既然江小郎還活着,一定已經是九十多歲高齡。這樣的人在永昌縣只有六個,其中之一便是高如進。他也是唯一與此案有關的人物。果然,當我回到家中,曾泰拿來了舊檔,告訴我,當年右衛軍官曾到縣裏追查叛將江小郎,而接待他們的人正是高如進本人兩下印證,於是我斷定,高如進就是江小郎。”
李元芳長長出了口氣:“絕對的推理”
曾泰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慨嘆道:“天下能行此事者,唯狄師一人耳服了,服了”
陳鶴鳴翻了個白眼,撇着曾泰:“又來了”
狄仁傑的目光轉向高如進:“那個紫衣人要你怎樣與他合作”
高如進道:“他讓草民將六十年前江家莊血案的細節詳詳細細地述說了一遍。臨行前對我說,一旦有人問起此事,讓我一口咬定是宇文承都的厲鬼冤魂所爲。他還威脅草民說,如將此事泄露出去,便會將我送交官府”
狄仁傑點點頭:“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
高如進道:“閣老請說。”
狄仁傑道:“這個紫衣人是怎麼知道,當年江家莊血案是你做的”
高如進長嘆一聲道:“閣老還記得,那個幫我散佈風聲的道士嗎”
接下來,他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描繪了一遍
夜,高家正房。高如進小心翼翼地道:“我能問個問題嗎”
紫衣人道:“那要看我能不能回答了。”
高如進問:“你們是怎麼知道江家莊血案是我乾的”
紫衣人笑了:“還記得當年那個替你散佈風聲的道士嗎”
高如進猛喫一驚:“虛穀子”
紫衣人點了點頭:“正是。”
高如進發抖了:“他、他還活着”
紫衣人點點頭:“是的,他活得很好。當年事情完結後,你想殺他滅口,沒想到被他逃脫了,對嗎”
高如進哆哆嗦嗦地點了點頭。
紫衣人挖苦道:“我真的很佩服你,一件大案作下來,竟沒有絲毫破綻如果你再年輕幾歲,我一定會請你出山,重操舊業。”說着,他哈哈大笑起來。
狄仁傑輕聲道:“虛穀子,虛穀子。”他叫高如進起來,高如進顫巍巍地站起身來。狄仁傑靜靜地思索着,腦海中飛快掠過一組組畫面,忽然,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上陽宮寢殿內,武則天緩緩睜開兩眼,輕輕咳嗽了一聲。帳外馬上響起了腳步聲,緊跟着帳幔捲起。春香笑吟吟地望着她。
武則天道:“什麼時候了”
春香笑道:“已是午時了”
武則天一驚:“我睡了六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