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圈是我的[重生]》晉江獨家發表

    ——文:春刀寒

    寫在開頭:本文文案始於2018年12月,微博有時間線自證,無原型,勿代入,鞠躬九十度感謝大家。

    【01】

    岑風死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許摘星都在做同一個夢。

    夢裏的少年坐在緊閉的房間裏翻一本書,腳邊的木炭無聲燃燒,吞噬最後的氧氣。許摘星就站在門外,拼命去捶那扇無形的門。

    可她毫無辦法。

    岑風擡頭看過來,衝她笑了一下,然後將書丟入火盆,火苗舔舐而上。許摘星眼睜睜看着他被吞噬,然後在嚎啕大哭中醒來,全身疼得發抖。

    岑風已經走了半年了。

    半年時間,對於新聞層出不窮的娛樂圈,岑風這個名字已經鮮少被提及。哪怕他剛去世那會兒,他的消息霸佔各大門戶頭條整整一週,好像全世界都在爲他不公。

    那時候,所有知道她喜歡岑風的朋友都來安慰她。

    他們重複着岑風遭遇的一切,不僅同情他,還同情他的粉絲。末了,告訴許摘星,看開點,畢竟,那只是一個“你我本無緣,全靠我花錢”的偶像而已。

    以前爲了岑風張牙舞爪掐架的許摘星,什麼也沒反駁。

    人總是健忘的,爲岑風聲討的網友銷聲匿跡在資本干涉之下,連他的粉絲都有了新的愛豆。漸漸地,許摘星也不再提起他,好像自己從未用盡全力愛過一個少年。

    只是有時候,她放空發着呆,反應過來時,眼淚流了滿臉。

    同事問她:“摘星,你怎麼了?”

    她怎麼了?

    她也不知道,只是感覺心臟空空地疼,像被刀子剜走了一塊。

    ……

    傍晚下起了小雨,照顧許父的保姆朱阿姨打了電話過來,“摘星啊,回來喫晚飯嗎?我給你爸煲了雞湯。”

    許摘星拖着化妝箱下樓梯:“今晚跟妝,新娘子家在郊外,不回來啦。你跟爸兩個人喫吧。對了朱姨,樓下快遞箱有我同學從國外代購的蜂蜜,你取了給爸兌一碗,睡前喂他喝了。”

    朱阿姨應了,掛了電話。

    許父自從七年前突發腦中風就一直癱瘓在牀,早些年都是許摘星親自照顧,這兩年她事業上升,賺了些錢,纔給許父請了保姆。

    雨不大,她拖着化妝箱去街邊打車。

    等紅綠燈的時候,旁邊有名婦女抱着孩子在打電話:“二期財務報表我已經交上去了,現在改預算怎麼來得及?陳總那邊審批都過了!”

    她抱着孩子又撐着傘,手機拿不穩,索性把懷裏的小女孩放下來,“這個你跟我說沒用!早幹什麼去了?”

    小女孩三四歲大,手裏拿着個溜溜球。許是雨水溼了手,溜溜球滾落出去,順着斑馬線一路往前滾。

    小女孩歪歪倒倒地去追溜溜球,不遠處的越野車鳴着笛飛速駛來,她媽媽還在打電話,許摘星迴完微信擡頭一看,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衝過去了。

    只記得她把小女孩推向一旁,緊接着腰部狠狠一痛,五臟六腑像是移了位,一股甜腥味涌上喉嚨,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都說人在死前,腦海中會浮現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人和事。可生死一瞬,許摘星連回顧一生的時間都沒有,直接痛死過去。

    人羣的尖叫聲,小孩子的哭喊聲,尖銳的剎車聲,籠罩了這個雨後黃昏天。

    ……

    許摘星做了一個夢。

    夢見了很多年前,媽媽還沒有因食道癌過世,爸爸還沒破產腦中風的時候。她過着令人豔羨的富裕生活,可以毫無顧慮地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夢見她那一屋子的限量款芭比娃娃,她親手給娃娃做的漂亮的衣服,還有她放在書桌上的那塊青少年服裝設計大賽金獎。

    夢見她高三的時候拿到了皇家藝術學院的offer,就在她高高興興準備去國外讀大學的時候,母親查出了食道癌晚期。

    父親風投失敗,虧損何止千萬,最後連給母親治病的錢都拿不出來。而曾經那些對他們熱絡討好的親戚,都在此時閉門不見,包括誆騙父親參與風投的許家二伯。

    許父變賣公司資產給母親治病,而自己放棄出國,參加高考,考上了b市的藝術設計類大學。

    可母親的病已經到晚期,再多的錢也挽救不了。母親過世,父親破產一夜白髮,突發腦中風癱瘓在牀。

    那一年,許摘星纔剛滿十八歲。

    已經不得不挑起家裏的全部重擔。

    她看到在泥淖裏艱難前行的自己,當身邊年齡相仿的同學面對的是戀愛美食旅遊追星時,她面對的卻是債主的追債和銀行的貸款,以及父親大筆的醫療費。

    她不想放棄設計夢想,一邊上學一邊打工,每一天連喘氣都覺得累。

    大一的那個冬天,她因爲要交設計作業晚回家了一個小時,癱瘓在牀的父親想喝水,掙扎去拿水杯時,打翻了開水瓶。

    等許摘星迴到家時,父親已經被疼暈過去,打120送到醫院,醫生告訴她是重度燙傷。

    許摘星記得,那天晚上下了雪。

    她就蹲在醫院的走廊上,拿着一疊費用昂貴的醫療單,捂着臉無聲哭了出來。

    她堅持不下去了。

    她覺得好累好累啊。

    她拿走了隔壁病牀阿姨削水果的小刀,打算找個

    沒人的地方了結性命。

    那晚下了大雪,特別冷,她坐在冰冷的石臺階上,一邊哭一邊將刀子對準自己的心口。

    街對面是一座大廈,大廈上有一塊巨大的led屏。

    光亮起來的時候,刀尖就要刺入心臟。

    許摘星就在這漫過來的白光中擡起了頭,看見了led屏上的少年。

    他穿着白色毛衣,彈着鋼琴,黑髮細碎柔軟,像矜貴又溫柔的王子,對着她的方向笑。

    那樣好看的笑容,像照進這暗無天日的寒夜裏的一束陽光,溫暖了她冰冷絕望的心臟。

    人真是很神奇的生物。自殺的勇氣突然就沒了,她像被嚇到一樣,慌忙丟掉了手中的刀,仰頭呆呆看着那個彈琴的少年。

    led屏上的畫面只有十幾秒,沒有人知道,在這個冰冷絕望的寒夜,那十幾秒給了她什麼樣的力量。

    畫面裏彈琴的那個人叫岑風,是剛出道的明星,是一個溫柔愛笑的少年。

    那些撐不下去的日子,岑風就是她整個生命裏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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