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說夫子們總是讓大家安靜,可也總是無法起到效果。
諾意識到自己言語不當,表情又有些苦惱,又說:“朝陽也很奇怪,但是她的事還能猜得到,可你就不太讓人看得懂了。”
順心中哀嘆,其實他已經很努力的在消除這種感覺了,尤其是最開始的時候。
之後兩人又聊了一些關於大地上的事,氣氛倒是歡快。順已經完全將對諾的怨恨拋到了腦後,他從來沒有對諾或者是其他人說過那麼多的話。因爲對於大地上的事情,順清楚地很,所以也算是言無不盡。
說着說着,就聊到了兇獸的故事上,於是諾又佔據了主導權。
關於兇獸的故事,順也就只聽玄給他講過的那麼幾個,可諾講述的那些簡直是稀奇古怪。幾乎顛覆了順從小對靈獸的認識,偏偏她還滔滔不絕。
書院身後熱鬧的空地上,順和諾並肩坐在一處樹蔭下,氣氛熱烈,男孩兒聽着女孩兒講述奇妙的靈獸故事,沉醉其中連連點頭。
一股小心謹慎的精神力量,如觸手一般伸了過來,探察着順和諾這邊的情況。
順轉頭瞧了一眼,發現金烈和幾名同窗正藏在暗處悄悄地觀察着這邊。
順的敏銳感知嚇了他們一跳,頓時風流雲散,唯獨把金烈給推了出來。
於是金烈只好一臉無奈的朝着順和諾這邊走來,有些不情願。
順倒是還沒有什麼感覺,可一旁的諾卻是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質問道:“你跑哪去了怎麼又過來了”
金烈摸了摸脖子,說道:“不是你叫他們找我的嗎”
諾似乎更氣,繼續問道:“說是不是你把順住在下界的事到處說的”
金烈有些不耐煩,回道:“我不都告訴你了嘛,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炎氏所屬,住在四重天南邊,這回扯平了吧。”
諾轉向順,高興的說道:“你看,我沒騙你吧,就是他到處亂講的。”
“哦,沒關係”
金烈雖然不時的會看向順一眼,但卻並未和順說話,一直都是在和諾對話。
聽見諾邀功似的話語,忍不住說道:“還不是你先講給我聽的。”
此話一出,諾頓時愣在了一旁,盯着金烈默默無言。
諾的沉默讓氣氛尷尬了不少,三人頓時沒了話說。
順心想:這搞不清楚狀況的事情既是因我而起,那是不是得說點什麼。
“呃,沒關係”
金烈瞅了瞅順,然後目光對着樹幹問道:“你一直都住在下界啊”
順感覺這個問題應該是問他的,於是老實的回答道:“哦,是呀。”
金烈擺弄了一下手指,將目光慢慢移向順,又問道:“那你平日怎樣來書院啊”
順想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言,說了個自認爲比較嚴謹的答案。
“坐採集者的船來。”
“哦哈哈。”
順不明白金烈怎麼突然就笑了,他認識金烈這麼久,對金烈總有一種橫衝直撞的感覺。
順見識過給他相同感受的靈獸,對付它們的辦法一般都比較簡單粗暴,就是用最直接最有力的攻擊給它們來一下就行。
這個意思並不是說他總想着揍金烈一拳,而是說如果金烈對他有什麼可疑的舉動,那麼順不介意像對待靈獸那樣給金烈來那麼一下。
下一刻,金烈終於恢復了往日裏的那種感覺。他面帶着笑容,眼神清澈,某種特質在他的體內躁動了起來。
順熟悉那種笑容,在跟着乙級的師兄去山頂練習行空術的那天,大慶前一起商量着去喝果釀的時候,他都見過。
金烈彎下腰,小聲的問道:“你會開嗎”
短短的幾個字,使得在一旁沉默的諾猛然驚醒。
“你又想幹什麼”
“哎呀,我就問問。”
“不可能,你肯定又想幹壞事兒了”
“我什麼時候幹壞事兒了”
一個美好的午休,就這樣在兩人的爭吵中度過了。
午後的萬木堂中,小學童們手中的筆桿在半空中飛快地揮舞着,發出劃過空氣的嚯嚯聲。筆尖在空氣中釋放出了一縷一縷的金色絲線,每當完成一個字,它就會慢慢地向上方飄去。
他們正在背寫文章,此時已經有小半幅的文字飄在他們的上空忽明忽暗,似有金色的波紋在上面涌動。
順一邊寫着字,一邊想着金烈所說的四重天南邊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萍雙手背後,在學堂中來回渡步,右手中執一根墨綠色筆桿在身後輕輕晃動,像條尾巴。
如果見到有誰哪個字寫的不好,便會揮動筆桿爲其改字。順的字從最開始時就自成一派,文字也沒有寫錯過,所以倒是沒有被萍親自修改的經歷。
被萍改過的字,明顯要與其他字不同,更大也更工整,最後一筆總是拖得長長的,像她曾經穿過的裙襬。
自從進入書院開始識字後,順已經記不清自己抄寫過多少篇文章。罡阿夫子原本最是枯燥無味的蒼穹律法,如今也成了大家一天中最爲期待的時間。
因爲每次都能聽到夫子爲他們額外的講述一些奇聞異事,所以覺得罡阿夫子很博學。
順非常希望可以快點進入乙級,更快的學會行空術,學到更多有趣的知識。然後更早地進入丙級,那樣就可以去五重天的中書院,到時玄答應過他搬到蒼穹的承諾也會兌現。
蒼穹的播報每天都準時響起,預示着一天的結束。
新一任國主的大選正在進行中,小學童們還沒有成爲正式的蒼穹公民,所以無法加入到大選的熱潮當中。
上一次還聽諾宣揚着農氏此次的呼聲很高,今天的播報也證實了這一點,隸屬農氏這一邊的候選人確實佔了多數。
順對國主在蒼穹中的地位比較感興趣,那可以算得上是蒼穹國中最高的職位了。
至於各大氏族推舉了誰,其過往如何,人品德行如何這些事,順都不大關心。他倒是更想知道這些人最終要用什麼樣的方法決斷出,那唯一一個可以勝任的人。
總的來說,又是平靜和諧的一天。順的心情良好,期待着回去之後可以和那三隻幼獸一起玩耍,如果不用修行的話。
玄一如既往地在周圍空無一人的情況下,來到小亭子這裏來接順。
只是今天的樣子看起來不大好,看起來很疲憊,精神狀態不佳。
玄來到順的跟前嘆了口氣,將他從冥想中喚醒。
“咳嗯,小主子。我現在有點後悔養那三隻小祖宗了,咳咳,要不然乾脆放生算了,也能落個清淨。”
順嚇到驚叫。
“那怎麼行它們還那麼小,會被大傢伙們給殺掉的”
聽到順的叫喊聲,玄無奈的閉緊了雙眼,嘆了一口氣。
“那個,咳咳,小主子,你可別忘了,它們三個其實也是大型靈獸啊。咳嗯,它們早晚會長的體型巨大,到時候該怎麼辦呢”
順並不明白這其中的輕重,他纔不會管這些呢,只要玄現在別把它們扔掉就行。
“那就到時候再說唄,等它們能夠保護自己之後,再讓它們離開。”
“咳咳。”
玄又嘆了口氣,搖了搖了頭,然後舒展了一下有些瘦弱的身體。
“哎......呀......這讓我想起了你小時候的事兒。咳咳,好吧,也許巨靈族們可以幫我收拾收拾它們。”
聽到玄這麼說,順這才放心了下來,心想着巨靈族們其實也還蠻不錯的,至少不會像玄這樣每天都要他修行。
他在書院的這段時間裏,早就已經打聽清楚了,同窗們之中少有人會像他這樣每日苦練。就算是有,也絕對不像他這樣強度那麼高。
所以玄以前總說蒼穹國裏的同齡人們都如何如何,全都是騙他的。那些人明明就不是玄所說的那個樣子,他們每天所做的都是更爲有趣的事情,那纔是順所向往的。
不過嚮往歸向往,該做的修行還是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