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亂世情緣漫黃沙 >第三十六章 險落情網
    今天這是怎麼了黃興自嘲似的笑了笑,將腦袋像個撥郎鼓似的,使勁搖了幾下。竄下炕,便愉快地擺弄起了錐子。

    要說擺弄錐子剪刀之類,這些女人的活計。黃興打小就從父親那裏,得到了真傳。他動作麻利地退下鎖箍,抽出錐苗。弄了點麻皮裹在錐苗的根部,再在麻皮上沾點鹽水,將錐苗塞進椎體,砸緊了鎖箍,錐苗就算是固定好了。

    黃興,得意洋洋地端詳着手裏的錐子,心裏說:這回,錐苗一輩子都不會朝裏捅。端詳了一會,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將錐尖輕輕地插進木板一點,然後反手一壓,隨着一聲清脆的響聲,錐尖便斷在了木板中。

    黃興,從桌下摸出磨刀石,沾上水便輕輕地磨了起來。不大工夫,原本圓尖的錐苗,此時變成了一種傾斜的扁尖頭。黃興用手試了試鋒刃,臉上升騰起滿意的笑容。此時,祥子正從門前走過,黃興急忙招呼說:“到你姨娘屋裏,要只沒納完的鞋底,我試試錐子。”

    祥子嘴裏應着,疑惑的目光,久久地落在了黃興手中的錐子上。

    桃子聽說黃興要鞋底,興奮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一邊神情有些慌亂地,在炕上的針線籃子裏亂翻着。一邊嘴裏說:“你先忙去吧我自己送過去。”

    祥子愣愣地瞅了她一眼,嘴裏應了一聲,便轉身默然離去。

    見祥子出門,桃子轉身竄到鏡子前,又是梳又是抹的忙活了一陣。又對着鏡子仔細審視了一番,才順手拿起籃子裏的鞋底,風擺楊柳般地朝門外走去。

    黃興手裏擺弄着錐子,無聊地等着祥子。嘴裏,卻不自覺地,哼起了才學會的一段小曲兒。隨着迎門一股香氣襲來,黃興猛擡頭,見進來的是桃子。只見她抖弄着滿身的春情,笑盈盈地湊上來,說:“哎吆,黃師父還會唱小曲哩。”

    黃興見說,一時窘迫得不知所措,慌亂中竟弄翻了腳邊的水杯。嘴裏,語無倫次地說:“啥會唱,瞎哼哼哩。”

    桃子倒是表現的像她當年在戲臺上,扮角兒那樣揮灑自如。她動作優美地,從黃興手中抽過錐子,還有意將酥軟的手指,在黃興的大手上滑了一下。她舉起錐子瞅了瞅,面顯驚訝地嗲聲說:“哎呀,咋沒尖兒哩”

    此時,黃興纔像是回過了神,顯得有些侷促地指指錐子說:“你試試看。”

    於是,桃子便擰身挎坐在炕沿,將鞋底斜抵在大腿上,右手的錐子便試探地戳進鞋底。只見桃子驚喜的眉毛,歡快地跳動了一下。又迅速在鞋底上連戳了兩下,欣喜地說:“太好用咧輕輕一戳就進去咧。”

    黃興略顯得意的樣子,衝她笑了笑,說:“你扯根麻繩試試。”

    桃子順從地,在衲了半截的針腳處戳了一下,又從錐眼穿過紉有麻繩的針。然後,拽着麻繩用力一抽,粉桃的臉頰,頓時變成蘋果般的嫩紅。撲閃着一雙,驚奇的眼睛,失聲尖叫道:“哎呀,真好拉比從前可輕多咧。”

    見黃興衝她“嘿嘿”地傻笑,便又顯出好奇的樣子,問道:“你是咋弄的太好用咧。”

    黃興從她手裏取過錐子,指着錐尖說:“以前的錐尖是圓的,錐過的眼子會收縮。所以,拉麻繩就重,現在的錐尖,是偏斜的刀刃,錐子是切開鞋底進去的,錐眼不會收縮,麻繩拉起來就輕鬆。”

    桃子滿臉欽佩而又好奇地說:“你是咋想出來的你又不衲鞋底麼。”

    黃興,有些不自然地撓了撓頭,聲音軟軟地說:“小時候,見俺爹給俺娘就這麼磨錐子。”

    桃子“噗嗤”一聲,笑彎了腰。酥軟的身子,涼粉坨子般的顫抖了一陣。然後直起腰,目光辣辣地瞅着黃興,輕聲說:“謝謝你給我磨錐子。”

    黃興的心,被桃子火辣的目光,給燙了一下。一陣莫名的不安,迅速地蔓延了他的身心。他努力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轉身打算離開屋子。可就在這時,桃子一隻溫滑酥軟的手,已經軟軟地扣住了他的手腕。黃興的心,像是被柔軟的羽毛輕撫了一下,強壯的身子隨之微微顫抖。有些僵硬的脖子,舉着一臉茫然,目光散亂地瞅着桃子。

    桃子乘勢拽着黃興的腕子,站起身,一雙帶水的眼睛,乞求般地盯着黃興,囁嚅道:“山西巷的事......”

    望着桃子那副,可憐而又可人的樣子。黃興的心 被軟化了。他輕輕抽開桃子的手,聲音低沉,而又懇切地說:“放心吧,我不會對人說的,你往後也得收殮些。畢竟,姚掌櫃也是街上有名有姓的人,得給人家留點顏面。”

    頓了一下,黃興接着說:“我看姓許的,也不是個啥好鳥,不要被他給害了。”

    桃子感激而又委屈地,衝黃興淡然一笑,嗲聲說:“要是你能多看人家幾眼,我才懶得搭理他哩。”

    黃興深深地吸了口清涼的空氣,整個身心,像是回覆到了正常的體溫。他將身子朝門口挪了兩步,目光平和地瞅着桃子,話語柔中帶鋼地說:“做人不能壞了良心,姚掌櫃與我親如兄弟,我咋能做那種不仁不義的事情呢”

    桃子臉上,滑過一絲羞愧的影子。隨即一股委屈和不滿的力量,又讓她頑強地擡起了頭。她目光飄忽地瞅着黃興,略顯不屑的樣子說:“要是嫁個好人,誰還願意做那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哩。”

    黃興聽說,一股莫名的怒火,頓時升騰了起來。他面帶慍色地,努力壓低着聲音,但仍顯得很有力地說:“嫁給姚掌櫃,是你自己的選擇。人家那麼疼你,人是要講良心廉恥的。”

    聽了黃興的話,桃子頓時臊紅了臉。她動作侷促地抓起炕上的鞋底,羞怯而又委屈地瞅了黃興一眼,懨懨地出了屋門。

    喫過響午飯,黃興眯了一會就翻身下炕。頂着滿腦子的事,在院子裏瞎轉悠。他是想找機會,給姚掌櫃說說要走的事。他一邊漫無目的的轉着,一邊把自己這些年經歷的事情,像數豆子似的過了一遍。當然,數的最細的,要數和英子的那段,令他前半夜在夢裏笑醒。後半夜,又從夢裏哭醒的日子。

    正當他想到近日來,在與桃子之間發生的一些,令自己也產生了莫名其妙的變化和感覺時。“吱呀”一聲門響,姚掌櫃晃着乾瘦的身子,從屋裏出來。黃興緊趕幾步,向姚掌櫃問了安,說了幾句閒話。正要開口說正事,卻見姚掌櫃有點急匆匆的樣子,說:“看我這身子骨,躺咧幾天沒出門,鋪子也不知亂成個啥樣哩,我得去看看。”說着,便心急火燎地出了大門。

    黃興,望着姚掌櫃漸漸遠去的身影,心裏無聊地嘀咕道:這個守財奴,對誰都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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