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亂世情緣漫黃沙 >第三十九章 貪錢財苟應兵婚
    小兵遲疑了一下,還是把身子移到了娟子跟前。娟子友好而熱情地問道:“多大咧”

    小兵靦腆地笑笑,說:“十六。”

    娟子“噗嗤”一笑,說:“比我還小兩歲哩,叫我姐姐。”

    小兵羞澀,而又情願地叫了聲:“姐姐”。

    於是,娟子便高興的眉飛色舞。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姐姐。

    他趕忙從衣兜裏,掏出一把瓜子,杵到小兵的手裏。白嫩的臉,笑得像個花兒似地說:“跟許營長一起來的大漢,是啥人麼”

    小兵有些慌亂地,伸手摳出嘴裏的瓜子皮,說:“那是俺們連長。”

    娟子狐疑地瞅着小兵,說:“他來我家幹啥哩。”

    小兵衝她神祕地笑了笑,說:“是來提親的。”

    娟子驚愕地倒退了兩步,失聲說:“提親向誰提親哩”

    娟子情緒的驟然變化,讓小兵慌亂得不知所措。他遲疑了一下,囁嚅道:“聽說,是向姚掌櫃的閨女提親。”

    聽了這話,娟子的頭“轟”的一下,像是被人從腦後擊了一棍似的,踉蹌了兩步,差點氣的暈過去。

    她稍稍的平靜了一會,衝小兵悽美地笑了笑,轉身無力地回了屋。

    姚掌櫃聽說,許營長領着大漢,是來提親的。急得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瘦小的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似地,連聲說:“不成不成娟子還小哩。”

    桃子見狀,一扭水蛇腰,湊到姚掌櫃跟前,嗲聲嗲氣地說:“喲,娟子可不小咧,算起來翻過年都十八咧。若換旁人家,早就嫁人咧。”

    姚掌櫃,厭惡地衝她擺擺手,說:“去去去娟子的事,你少參和。”

    桃子遭了頓嗆白,臉色頓時涼了下來。鼻子冷哼一下,聲音酸溜溜地說:“咋咧我這個姨娘,就不能爲閨女的終身大事操心麼”

    姚掌櫃一副鐵青的臉,煩躁地衝她揮揮手,懶得再搭理她。

    許營長見狀,衝姚掌櫃虛僞地笑了笑,說:“凡事都可以商量麼,姚掌櫃也不能把話給回絕了。”

    姚掌櫃,像是吃了槍藥似地,瞪着一雙冒火的小眼珠,嚷道:“啥事都能商量,就是別打我閨女主意”

    許營長,耐住性子說:“閨女大了,總得要嫁人吧王連長,可是救過我命的戰鬥英雄。別看他現在只是個連長,到時候我升團長了,他就是營長。有個營長做女婿,道上,誰還不給你姚掌櫃幾分薄面”

    姚掌櫃翻着小眼,臉色依然難看地嘟囔道:“今天,你就是把天說破咧,也不成。要打娟子的主意,先把我弄死算逑咧。”

    許營長像是來了肝火,煩躁地整了整軍帽。陰沉着臉說:“看你這個人話越說越不上路我們這是來提親,又不是土匪搶親。

    再說,又不是白要你家姑娘。給你準備了一千塊大洋的聘禮,外帶兩掛皮軲轆馬車。你給個話,這兩天就送過來。”

    姚掌櫃聽了此話,小眼滴溜亂轉着。勉強鼓起的身子,漸漸地軟了下來。乾巴的手指,不停地捻着不多的幾根山羊鬍。青紫的嘴脣,蠕動了一下,又沒說出聲來,臉上的顏色,眼瞅着淡了下來。

    此時,一直坐在那裏,悶不做聲,像個泥塑神像似的大漢,操着一口濃重的山東口音,說:“姚掌櫃,俺是個粗人,俺不會說話。要是你家妮跟了俺,俺會像娘娘一樣供着,決不叫她喫苦受累。”

    姚掌櫃,這才仔細打量了大漢一眼。不但人長得五大三粗,黝黑的臉,左眉骨上還留下個刀疤,活像只溜光的螞蝗,叮在那裏。

    姚掌櫃眯着小眼瞅了一陣,冷聲冷氣地說:“多大歲數咧”

    大漢忙說:“二十八。”

    姚掌櫃沉吟了一會,突然問道:“成過家麼”

    大漢急忙說:“沒,沒有。成天東奔西跑地打仗,就沒撈着成親。”

    姚掌櫃斜眼瞅了瞅大漢,鼻子哼着冷氣說:“那現在就不東奔西跑咧”

    未等大漢開口,許營長馬上接口說:“現在,雖說馬仲英被堵在了南疆,北疆的局勢也不容樂觀。爲了維護迪化的治安穩定,我們這支隊伍,很可能要長期駐紮在這裏了。”

    姚掌櫃,顫顫巍巍的站起身。背褡個手,來回在地上上慢慢地走着。嘴裏還唸叨着,連他自己都聽不清的話語。

    突然,姚掌櫃停住了身子。小眼閃亮地瞅着許營長,問道:“兩掛皮車帶馬不”

    許營長輕蔑地瞅了他一眼,說:“放心吧,都是配齊的。”

    姚掌櫃,像是猛然來了精神似的,坐回椅子,說:“這門親事,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有句醜話,得說在前面。”

    許營長痛快地一揮手,道:“說吧。”

    姚掌櫃閃動着小眼,顯得很精明的樣子,說:“到年底,部隊要是開拔,我退彩禮,你走人,咱們兩清;若年底部隊不走,你們擡轎娶人。”

    許營長遲疑了一下,像是下了決心似的,一拍桌子,說:“行就這麼定彩禮三天後送到。”

    送走了許營長一行,姚掌櫃,反倒作難得抓耳撓腮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是太瞭解自己的寶貝閨女了,長這麼大,就沒做過她幾回主。要是她不同意,自己可要坐蠟。

    其實,姚掌櫃心裏明白,若是他犟着不鬆口。依許營長的陰損性子,說不定要弄他個人財兩空。

    但教閨女嫁個今天活着,不知明天能不能見着面兒的大兵,着實讓他心裏,不甘不願。

    眼下沒別的輒,只求部隊,快些開去打仗。最好連姓許的,也一起讓炮彈炸死,永遠都別回來。

    姚掌櫃,正嘆氣搓手地瞎琢磨,門“吱呀”一聲開了個縫。娟子黑着臉,悶聲道:“到我屋裏來。”

    說完,便沒了人影。姚掌櫃心知,娟子可能聞到了味道,這是要問他的罪。

    沒辦法,這鍋水遲早是要開的,只好硬着頭皮,進了娟子屋。

    姚掌櫃,耷拉着個腦袋,剛踏進屋。娟子便迫不及待地關嚴了門,將父親瘦小的身子堵在門口,沒好氣地說:“姓許的帶那人幹啥哩”

    姚掌櫃一臉的窘迫相,臉上的肌肉,喫力地抽動了幾下,幹薄的嘴脣蠕動着,但沒發出聲來。娟子上前一步,幾乎貼到了父親的臉上,逼問道:“他們是不是來提親”

    姚掌櫃,心虛地輕輕點了點頭。娟子接着問道:“你答應咧”

    姚掌櫃怯懦地瞅了她一眼,神情沮喪地垂下了頭。

    娟子的身子,像是被蛇咬了似的,猛地挑起一跺腳,聲嘶力竭地吼道:“你咋這麼糊塗哩一個姓許的,折騰得你還嫌不夠,又弄來個當兵的,我死也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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