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大殿方向,一片火海。
他風風火火地趕到寺院,見廣慧和尚,正吆喝着十幾個僧人在撲火。
只因火勢太猛,幾桶水潑進去,只能聽到一陣“嗤嗤”的響聲,火勢絲毫不能減弱。
見祥子從後院趕來,廣慧和尚未等祥子開口,擰身打個問詢道:“阿彌陀佛,去作你該做之事吧。”
祥子像是領悟到了什麼,忙朝和尚鞠了一躬,擰身匆匆朝回城的方向摸去。
此時,東方的天空,已經翻成一片白亮的魚肚色。
大地萬物,已經依稀出了各自的輪廓。
寺院的火光,依然紅亮得耀眼。
好像今天的太陽,要從那裏升起似的。
把周圍的樹木,先都染上了鮮活的顏色。
祥子一路摸到了紅柳渠,見周圍靜悄悄的,並無藏人的跡象。
不遠處,時有早起的鳥兒,或試着鳴叫幾聲,或索性“噗楞”一閃,便溶進了朦朧的銀色裏。
祥子確認沒有異常,便迅速取下背後的弓箭,連射兩支響箭。
七彩的火焰,劃成一個弧形,衝上高空。
在半道發出幾聲清脆的“啪啪”響聲,便被泛白的晨暉吞噬了。
等祥子折回寺院,附近的村民,已聞訊趕來不少。
大家齊心協力的一番努力,大火終於被熄滅。
但令人痛心的是,寺院的主要建築--大殿,竟被燒得,殘破黝黑的牆上,只剩幾根冒着青煙的檁條。
前院的天王殿,雖有半個屋頂,裏面卻是焦糊一片。
好在臨近的方丈室和幾間寮房是保住了,寺內無一人傷亡。
祥子,從柳樹河子趕來救火的村民口裏得知。
馬仲英的人馬,半夜裏就整裝待發。
隊伍站得齊刷刷的,像是在等啥消息。
兩個時辰後,隊伍開始收拾傢什,像是要撤走。
雞叫三遍,人馬就走得乾乾淨淨。
不大工夫,就見千佛洞起了火。
原來,馬仲英左等右等,不見成裏起火,還隱隱地聽到一陣槍響。
他知道,派出的shā shou,定是凶多吉少。
耐着性子等了一陣,見東方已經泛白,便一咬牙,下令部隊向奇台開拔。
在路過孚遠城時,馬仲英,遠遠地望着小小的縣城,依然沉睡在黎明前的黑暗裏。
掛在椽頭的青磚燈,照舊撲閃着昏黃的火苗。
倒把孤零零的小城,裝扮得靜謐而又美麗。
他心有不甘地,仰天長嘆了一聲。
隨即對身後的隨從恨恨地說:“打發人,把千佛洞,給我放火燒咧也給他娃娃留個念想麼。”
正是馬仲英的一個惡念,千年古剎,便毀於一旦。
劉縣長見祥子放出了平安xin hào,便立即派人出城,趕往千佛洞救火。自己也隨後趕到了現場。
望着昔日的古剎,已變成眼前的殘垣斷壁,不由一陣揪心的難過和自責。
見廣慧和尚,從坡上緩緩走來。
趕忙迎上去合掌道:“讓師父受驚咧,嗨馬匪真是喪盡天良”
廣慧和尚,面部淡然地舉掌打個問詢,道:“阿彌陀佛,來者自然來,去者便自去。劫數早已定,空惹凡夫苦。”
劉縣長,一時也弄不懂廣慧和尚的意思,更不知如何安慰老和尚。
正在窘迫焦急時,卻見祥子遠遠地走來。
祥子向劉縣長,詳細地學說了,柳樹河子村民講的情況。
劉縣長隨即打發劉超劉能,即刻前去柳樹河子細摸底細。
又轉而向祥子,詢問起寺院的情況。
祥子見問,臉上掠過一絲神祕的微笑。
輕輕地搖了搖頭,說:“聽慧智師父說,廣慧和尚幾天前,就打發走了,前來掛單修行的僧人和香客。
昨天晚飯後,廣慧和尚,讓寺中所有人,都到洞裏教他們練習不倒禪。
天快亮時,有人出洞撒尿,才發現大殿起火,慌忙跑回向和尚報告。
卻被呵斥一頓,說他心無定力,遇事驚慌。
隨後,纔不慌不忙地安排他們去救火。
他們趕到大殿時,還聽到一陣漸漸遠去的馬蹄聲。
所以,馬匪只燒了寺院,沒傷着人。”
劉縣長暗自感嘆,低聲自語道:“世上,還真有這等奇人。”
繼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說:“忙過咧,你來趟縣衙。
若是馬匪真退咧,我們得好好地慶祝一下。
忙活了這些天,也該鬆口氣咧。”
祥子嘴裏應着,便匆匆地朝伙房走去。
太陽,並沒有因爲沖天的大火,而推遲她露臉的時間。
還在人們,爲燒焦的佛像嘆惜,或爲零星的火苗手忙腳亂時。
她已將紅撲撲的圓臉,悄悄地斜掛在了坡頂的樹梢上。
把地上清亮的東西,都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