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逆天玄墨 >六十二 憔悴佳人
    伏安見周奎走出一段距離,才悄悄地問於老四道:“這是周家”

    於老四見問點點頭,“嗯,他家世居於此。不過周奎父母早亡,現在只剩下他夫妻二人和他們的女兒了。”

    伏安終於找到周奎的住所,不免有些興奮,他壓抑着心中的喜悅走到周家門前,抻着脖子向內張望。伏安只瞧了一眼就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周家屋內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幾乎一點都不爲過,裏屋內除了一張牀還是木頭的,其他一點木質的東西都沒有,什麼餐桌、茶几在周家根本看不到半點影子。在屋內只能瞧見擺在地上的殘盆壞碗以及幾件大人的換洗衣物,除此外更無長物。尤是如此屋中還是被收拾得利利索索、一塵不染。

    伏安見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於老四叫到身邊又問道:“這真是周家”於老四一打眼便將屋內的情況盡收眼底,他點點頭道:“嗯是慘了點,不過這真是周家。”於老四說完又補充道:“我聽說他有一年沒賺到錢了,天天還狂喝濫賭,賭輸了就把家裏值錢的東西拿出去當,看情況這個家已經被周奎敗完了。只可憐那莊氏夫人,日子過成這個樣還是對周奎不離不棄。”

    “莊氏還有親人了嗎她家人怎麼不管她到底圖什麼啊”伏安心疼莊氏,對她的所作所爲更是不解,所有問道連珠般地從口中冒出來。

    “這個是他們的家事,小的也不好細問。誰知道莊氏怎麼想的”於老四說完又反問道:“頭兒,你對莊氏夫人”於老四見伏安一個勁地打聽關於莊氏的事,也看出端倪,又不好明問,說了半句話便不說了。

    伏安瞧了於老四一眼,張嘴想要解釋,想了想什麼也沒說,他把門關上,這纔對於老四道:“走,咱去瞧瞧去。..”

    二人順着周奎離開的方向追下去,轉個彎就瞧見迎面走來兩人,其中一人是焦大鵬,他旁邊跟着個漢子不想也知是焦大鵬招來的短工。

    焦大鵬見到伏安急忙迎上去,道了聲好,便給雙方介紹起來,剝皮白鼬在船幫中很出名,焦大鵬提前又給那漢子打過招呼,那漢子聽說也並不很喫驚。而那漢子黝黑的面龐,平日裏跟誰說話都是瞪着眼,好像別人欠他錢一樣,船幫中都叫他“要債閻王”張遷。張遷生就這麼一副面相,其實爲人很是和善。他與焦大鵬是從小一起長起來的,雖與焦大鵬不在一個船幫幹活,可二人關係很好。焦大鵬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知道自己只要張口,他一定肯幫自己的忙,所以找了一圈人才最後找到他。伏安也總是聽焦大鵬提起張遷,可一直沒見過他本人,此時見他生就這幅模樣,才知道“要債閻王”的綽號真是名不虛傳。

    四人站在街口,剛寒暄了幾句,便聽見旁邊的一家人家中傳出大吵大鬧的聲音,不僅如此,中間好像還夾雜着打架的聲音。於老四豎起耳朵一聽,聽屋中打罵的聲音有些像周奎的聲音,便連忙對伏安說了。

    伏安經於老四這麼一提醒,也覺得很像,當下帶着另外三人走到那家人家門口向裏觀瞧,只見周奎抓着一個婦人的頭髮大跨步地往出走,那婦人的頭髮被周奎攥在手裏,猶如要害被別人制住,只得彎着腰跟在周奎往前走,如此也能減輕些頭上的疼痛。二人身後是個兩三歲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穿了一身滿是補丁的花衣裳,一手拉着那婦人,另一隻手不住地擦眼淚,哭咧咧地還不住地喊“媽媽”

    伏安不知那婦人是誰,可猜也猜得出,這人多半就是周奎的夫人莊氏。他見周奎對那婦人這般殘暴不禁聯想到之前衆人的玩笑話,心中“咯噔”一下:“難道這莊氏夫人當真水性楊花,與這家人通姦有染那她也太不守婦道了,做這種事怎麼還帶着女兒呢”

    伏安見周奎還有幾步就會出來,低聲地對於老四道:“老四,你去問問怎麼回事。”

    於老四答應一聲,急忙迎上前去,陪着笑對周奎道:“周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周奎拉着那婦人的頭髮向前一扔,氣呼呼地大聲道:“你讓她自己說。”

    那婦人脫離開周奎的束縛後,立馬站直身子,只見她掖掖頭髮,很委屈地哭道:“我說什麼我給人家做活賺點工錢怎麼了”

    伏安見說話的這人果然是之前見過的莊氏夫人,只是如今她滿面的淤青,憔悴了很多,已不復當年滿面春光的神情。可新傷舊傷之下,她那標緻的臉蛋依舊秀麗,尤其此時又嬌滴滴地如梨花帶雨般地輕泣,讓人瞧過更加心痛。

    “還敢還嘴了”周奎見莊氏頂撞自己,提起砂鉢大的拳頭,一拳便向莊氏打去。周奎這般用力,便是尋常男子也難以抵擋,更何況這嬌滴滴的莊氏夫人。周奎一拳下去,正中莊氏的右半邊臉,莊氏的鼻血隨着這一拳噴涌而出,右眼也隨着這一拳變的紅腫,只一剎那便睜不開來。

    莊氏被這一拳打的跌坐在地上,那小女孩也“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事出突然,又是周奎的家務事,焦大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到莊氏夫人跌倒在地上時,焦大鵬才大跨步地趕上前去,對周奎大聲道:“這位兄弟你幹嘛”

    “幹嘛老子打自己媳婦不許嗎”周奎怒目圓睜,氣鼓鼓地對焦大鵬道。

    清官尚且難斷家務事,更何況苦力出身的焦大鵬,周奎只一句話便弄得焦大鵬啞口無言。的確焦大鵬既非官,又非吏,更不是莊家的親戚,他憑什麼管周奎的家事好像沒有任何理由。

    可焦大鵬心中有個固執的聲音告訴他,眼前的事他非管不可:無論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誰的女兒,是誰的妻子,是誰的媽媽;是好看還是難看;是端莊還是放蕩;是賢淑還是蠻橫

    他如果不管,眼前的這個女人很可能被這個蠻橫的男人折磨死;更主要的是,他如果現在不管,他怕以後會後悔,怕以後遇到相同的事也沒有勇氣再去管,更怕心底那最純粹的善良因此而丟失

    焦大鵬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是用身子擋在了莊氏夫人身前,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周奎:想要再碰莊氏一下,除非打倒自己。可焦大鵬似乎忘記了一件事:他現在能管這件事,可以後呢莊氏夫人跟周奎回家後,周奎會不會對她更變本加厲這些焦大鵬都管不了了

    “給老子滾開”周奎見焦大鵬擋在自己跟前,伸手推他道。

    焦大鵬滿身的力氣,見周奎一手推來,連忙站個樁,並沒讓周奎推動。

    “你他媽的非要跟老子對着幹是吧”周奎見推不動焦大鵬心中更惱了。

    “我不想跟你對着幹,我只是想如果可以你能不能不要再爲難你夫人了”

    “跟你有什麼關係焦大鵬,你是不是想娶媳婦想瘋了,都惦記到老子頭上了”焦大鵬在船幫中很出名,看來周奎也認得他。

    “沒沒我怎麼會”一說到娶媳婦的事,焦大鵬立馬變得拘謹起來。

    “沒有就趕緊給老子滾蛋,老子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我走開可以,但是你能不再爲難你的夫人了嗎”

    “滾開”周奎見焦大鵬糾纏不休,心中更怒了。

    焦大鵬也知道這麼跟周奎耗着也不是事,當下讓在了一旁,看周奎接下來究竟要幹什麼。

    周奎走到莊氏身邊也不說把她扶起來,伸手又揪住莊氏的頭髮,回頭對那小女孩道:“別在外面丟人現眼,跟老子回家。”說完便要拖着莊氏往前走。

    “這位大哥,你幹嘛老跟自己的夫人過不去,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焦大鵬雙手握住周奎的胳膊道。

    “你讓她自己說。”

    看周奎的態度就好像莊氏真的做錯了什麼一樣。莊氏把那小女孩叫到自己身邊,對周奎及衆人哭訴道:“說就說:這馬上過年了,你瞅瞅別人家的閨女,她們都有新衣服穿,可咱閨女呢一年啦,這一年裏咱閨女換過衣服沒有從年初到年尾就是這麼一件,穿壞了我就給打個補丁,再壞再打,可你見誰家孩子衣服上有這麼多補丁天晴的時候還好說,陰天下雨我們娘倆連屋都不敢出,怕讓雨淋溼了都沒有換洗的衣服。這且不說,這一年裏你在外面喫香的喝辣的,你管過我們娘倆一頓飯沒有我們娘倆每天只吃一頓飯,閨女一到晚上就吵吵餓,你呼呼大睡,管過一次嗎閨女這麼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你看她都瘦成什麼樣了前兩天閨女跟我說饞肉了,你讓我這個當孃的怎麼辦”莊氏說到此已有些泣不成聲,哭了一陣她擦擦眼淚,忍住哭泣極委屈地又轉對周奎說道:“大奎,我不就是出來給別人做針線活想賺點工錢給閨女縫身新衣裳嗎我到底錯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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