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內庭商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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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將消沉,幾乎落盡了花葉的樹下,依偎着兩匹馬。

    “籲”趙鳴鶴勒馬停在樹旁,看了眼不遠處的洛陽城門,還是沒追上嗎

    城門口的守衛瞪大了眼睛,看到遠處忽然衝出過來一匹馬,急忙舉槍去攔。

    “什麼人”

    “開城門,金陵趙府趙鳴鶴。”

    金陵趙府趙鳴鶴那是誰

    士兵正迷茫着,身側的人便將他拉了回來,小聲解釋道:“沒看到他舉得那塊腰牌嗎,趙立阮,趙大人府的二公子。”

    “你受傷了吧”

    聽到她這樣說,衛青仰頭大笑了兩聲,說:“你看我像是會受傷的人嗎”

    “不像。”趙慕鳶說着,攤開自己的手掌遞到他面前,“那我手上是狗的血嗎”

    “.......能不能積點兒嘴德,你纔是狗。”他忍不住黑了臉色。

    “會不會死”

    “不會。”衛青看着她,緩緩蹲了下去,“走吧。”

    趙慕鳶看了一眼他緊貼着後背的衣衫,明顯有一處是被劍劃開了。

    “我不進城了。”她撕下來自己的半隻袖子,“你把人頭送到洛陽衙門,然後說自己是奉趙立阮之命,夜取宣德王人頭,不要讓別人看到你長什麼樣子。”

    衛青本就五官精緻,又生了一雙極好看的丹鳳眼,此刻被她的衣袖遮去半張臉,只留下那雙丹鳳眼凝神望着她,有一種動人心魄的好看。

    “我在這裏等你。”

    她笑着,眼神中的那些沒能說出口的情緒,如同黎明前的微光,於久存於黑夜之中的人而言,是救贖般的存在。

    隨着朝陽撕破了地平線,一道身影再次闖進城內。

    守衛的士兵已經快要崩潰,今晚是不是不宜值夜

    洛陽衙門外,衛青一腳踹開緊閉的大門,不等院子裏的侍衛反應過來,一顆人頭就被扔到了院中央。

    “奉趙立阮趙大人之命,夜取宣德王人頭,不負大人所託,如今人頭在此。”

    按照趙慕鳶教的,把該說的話說完,他就迅速消失在衆人面前,等侍衛追出門外的時候,連個人影兒都看不到了。

    反倒是剛起身站在廳堂的趙立阮,震驚的張大了嘴巴,不僅懷疑自己的眼睛,還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他什麼時候吩咐過別人夜取宣德王人頭了他都打算捲鋪蓋回京請罪了,這是誰又鬧得哪一齣

    院子裏的侍衛走上前仔細看了一眼那血淋淋的腦袋,還真是宣德王,忙喜出望外的捧着那腦袋跑進了廳堂,“大人,真的是宣德王的人頭”

    誰關心那個啊

    不對,這個很值得關心

    趙立阮瞥了一眼侍衛手中的腦袋,霎時間胃中翻騰,還好尚未喫早飯,他連忙神色僵硬的揮揮手:“拿下去裝起來吧,備馬,本官要親自領兵討伐胡寅。”

    洛陽城內,一道身影穿梭於屋檐之上,從迅疾如風,到漸漸放慢速度。

    院子裏,早起的頑童的指着遠處的飛檐大聲道:“娘,房子上有人”

    正在打水的婦人忙碌的移不開視線,只嘴裏應了他一句:“娃兒不要胡說,房子上咋會有人。”

    衛青喘着氣跳下房檐,腳下忽然一個踉蹌,視線也開始有些模糊。

    他擡起手,五指緊緊扣住牆壁,一步步往前挪着。

    不能倒下

    他發過誓的,這一輩子,除了死,絕對不會再倒下。

    晨曦下,趙鳴鶴右手邊的牆壁上,血跡蜿蜒了數丈之遠,看起來頗有些嚇人。

    他看着遠處那少年的背影爲之一震,忙下馬走了過去。

    “衛青,你沒事吧阿鳶呢”

    是二公子的聲音,衛青擡起頭,目光已經有些渙散。

    “南城門......”

    南城門嗎趙鳴鶴將他扛起來,放到了馬背上,然後策馬往南城門的方向趕去。

    眼看着日頭升了起來,趙慕鳶眯起眼睛看向城門的方向,怎麼還沒有出來

    正猶豫着要不要試一下自己闖城門,就看到城門打開,一個騎在馬背上的男子出了城門。

    不是衛青......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卻在嘆完氣後幾乎驚掉了下巴。

    是二哥二哥怎麼會在洛陽城

    趙鳴鶴已經策馬過來,見到她安然無恙,在心裏鬆了口氣後,又真恨不得先揍她一頓,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二哥你......衛青”話還沒說完,她就看到了馬背上趴着的另一道身影,忙走過去拍了下他的肩膀,“衛青,你沒事吧說話啊不是說不會死的嗎衛青”

    “...咳咳......當然,不會死。”馬背上的人忽然咳嗽了兩聲,擡起了頭,“你看我,像是會輕易就死掉的人嗎”

    趙慕鳶看着那塊被她撕下來的衣袖,此刻已經被染成了深色,眼眶忽然一酸,咬咬脣又忍了回去。

    “不像。”

    “還是趕緊找大夫吧。”趙鳴鶴在旁邊忍不住插了一句,話音剛落就看見她翻身上馬,奪過自己的馬鞭往城門處衝去。

    “趙慕鳶”

    這絕對,是趙鳴鶴長這麼大,第一次這樣惡狠狠的叫着她的全名。

    他喊完之後,拔腳追了過去,果不其然她被堵在了城門處,趙鳴鶴被氣的胸口疼,正要開口,趙慕鳶忽然轉過頭看着他,眼眶蓄滿了淚水,一字一句的說:

    “二哥,我要進城,我要救衛青。”

    趙鳴鶴忽然覺得她很陌生,這好像,不是他的三妹,他的阿鳶;但這又好像纔是真正的趙慕鳶。

    “開城門。”

    大夫,哪裏有大夫

    趙慕鳶迷茫的看着門窗緊閉的街道,衛青身上的傷還在不停的流着血,可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哪裏有醫館。

    “去衙門,二伯那裏肯定有大夫。”趙鳴鶴騎馬追了過來,然後在前面帶路。

    趙立阮剛剛帶兵離開,此時衙門只剩下知府黃秀守着,在看到趙鳴鶴的腰牌後也不敢耽誤,立馬就找來了大夫,把傷者挪到了屋內的牀上。

    “不礙事,是中毒了。”大夫看完傷口,把過脈後說道。

    “都中毒了還不礙事”趙慕鳶懷疑的看着他。

    “哈哈哈,之所以說不礙事,是因爲這毒的毒性不強,待我一碗湯藥下去,保準內毒全清。”那老大夫心倒挺寬,一看就是不會看病者家屬眼色的人。

    “有這功夫......你趕緊給我來碗湯藥行不行。”

    聽到牀上的人開口說話,那大夫被嚇了一跳,要知道這毒就是用來麻痹意識的,致命反而是其次,看這傷口,中毒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了,居然能撐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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