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面對櫃檯職員的公式化一問，這位金融業務員突然特工起來，先是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兩眼，然後神神祕祕的詢問道：“請問有皮薩特公司的企業債嗎？”
嗯……嗯？
對面櫃檯職員第一時間愣住了：“先生您是問皮薩特公司？那家俄克拉馬的騙……哦是頁岩油企業嗎？”
這位職員顯然腦子沒轉過彎來，甚至差點騙子企業就脫口而出。
金融業務員連連點頭，壓低聲音又十分急切問他：“現在皮薩特的企業債已經正式開放銷售了對嗎？”
“是已經開放銷售了，可我這個櫃檯並不銷售皮薩特公司的企業債，您可以看看其他公司的，比如羅姆公司的債券，羅姆公司是最近一段時間在互聯網領域非常活躍的……”
櫃檯職員下意識的推送其他產品，卻被金融業務員很不滿的打斷：“不要跟我說這些廢話，那皮薩特的企業債他嗎的哪裏可以買？”
櫃檯職員原本還想勸誡一下，但看到對方惡狠狠的眼神後，只得把自己的勸誡咽回了肚子裏，給他指了那邊的一個偏僻櫃檯：“那個華裔櫃檯那邊，目前只有那裏正在銷售皮薩特的企業債，不過我提醒您，那個華裔可是非常能騙人的，她的話術……”
她原本想提醒客戶注意對方的銷售話術不要被騙了，可金融業務員卻根本沒興趣聽，向她感激萬分的道了一聲‘法克’後，就起身奔向華裔姑娘那邊了，那急急忙忙的樣子，就像是要去搶什麼寶貝一樣，生怕慢了一步被別人搶先。
這讓這位櫃檯職員滿臉的茫然和不解：“安娜你聽到了嗎？剛纔那個傢伙，他居然要買皮薩特公司的企業債，是那個騙子的皮薩特公司呀！”
安娜聽到也很不好受，她沒想到自己才把銷售任務給轉出去，居然就有人來買了。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這就讓人很難受。
不過搶客戶是不可能搶客戶的，主管已經去備案了，現在哪怕自己搶過來賣也算不到自己頭上，反而是幫那個華裔小賤人打工，所以只能背後酸兩句了。
“真是晦氣！不過你看那人的穿着打扮，肯定買不了多少。”安娜說。
然而這邊安娜的話音才落，就聽那邊傳來一聲驚呼：“太好了！快，馬上給我企業債，我要二十萬，馬上就要！”
安娜：……
“沒想到那個該死的華裔運氣不錯，居然遇到了這麼一個白癡，畢竟你知道的，就算在華爾街，不看新聞報紙，不關注時事消息的也大有人在，所以偶爾碰到一個並不奇怪。”
安娜嘴上這麼說着，實際上心裏卻酸得不行，因爲那可是二十萬美元的企業債啊，這一單就能拿一萬美元的提成。
該死的混蛋啊！早知道自己就晚一點再把任務壓給她了，那樣至少自己還能拿一萬提成。
“不過她也只有現在能得意一下了，畢竟這種傻瓜不是什麼時候都能遇到的，要知道皮薩特公司這次發行的企業債總數可是有五百萬之多，你以爲誰都會提着幾十萬美元不當錢嗎？絕對不可能！”
安娜無比堅定的說，只是現實很快再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
“請問有皮薩特公司的企業債嗎？我要買皮薩特公司的企業債！”
和之前幾乎如出一轍的，又一個人過來詢問道，安娜條件反射的往華裔姑娘那邊一指，對方毫不猶豫的起身過去。
他……他不會也是要買企業債吧？
不關注時事的傻瓜有一個就已經夠了，怎麼又來一個呢？
不過也就到此爲止了，肯定是的……
安娜腦中的想法真的到此爲止了，因爲她看到門口急匆匆進來的一個又一個金融業務員模樣的傢伙。
安娜下意識嚥了口唾沫，然後果然聽到他們又問出了那一句在她聽來完全是惡魔低語的話：“請問有皮薩特公司的企業債嗎？”
……
主管並不知道一樓大廳的羨慕嫉妒恨，他現在正走向銷售部的路上，神情愉悅，甚至都要蹦起來了。
因爲當他昨天從華爾街時報上看到關於馬拉松項目騙局新聞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斯巴達，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畢竟手上還有那麼多的銷售任務，要是完不成可是會影響自己的年終獎金呀！
不過現在就好了，自己將任務全丟到華裔職員的身上，完不成任務就是她的貪功冒進，只要辭退她，自己部門的整體銷售業績就好看了嘛！
呵呵！真以爲讓大家給你道歉是爲你出頭嗎？真是個蠢貨！那是讓你成爲衆矢之的呀！
主管越想越覺得自己利用安娜歧視她的機會這麼做，真是一個天才的決定。
他想着腳下加快了腳步，他需要儘快將備案備好，這樣才誰也不能說一個不是。
來到辦公室跟負責人說了，負責人十分驚訝，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你居然把所有皮薩特公司的企業債銷售全集中到一個人身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手底下的人都沒意見嗎？”
主管非常自豪的表示自己手底下的職員們都非常尊重自己這個主管，自己做出任何決定他們都會遵從的。
“而且不僅如此，這位董小姐更是積極向上！”
“你應該知道我上個季度有一個非常厲害的銷售冠軍吧，就是這位董小姐，而她這個季度更是立下雄心壯志，還要超過上個季度，所以就主動申請要銷售所有的皮薩特企業債！”
負責人倒是不驚訝銷售冠軍會這麼做，他驚訝的是居然會答應。
“爲什麼不答應？”
主管擺出一副偉光正到不能再偉光正的姿態：“我是大廳主管，我的員工既然有這麼偉大的想法，我就有幫她實現願望的責任，不管這個願望多麼的難以實現，我都一定要幫她做好工作，否則我就是不稱職的！”
“那包括你自己手上的這些份額也都轉讓給這位董女士嗎？”負責人又問。
主管繼續偉光正的說：“那必須得這樣，既然我決定了這麼做，我就必須爲所有的其他員工做出表率，不光她們配合了董小姐的雄心壯志，我這個領導更是帶頭配合！”
負責人其實還想再說什麼的，不過見主管這麼偉光正的模樣，就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只是照例的強調一句：“雖然你可能不耐煩，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旦現在備案完成，這些企業債任務就全是這位董小姐的了，而且在這個銷售季度內都無法更改，這是避免有人胡亂轉讓。”
主管很無所謂的擺手：“我都知道了，要是沒有這些制度我還不來備案了，我就是要支持自己員工的理想到底的！”
負責人對他豎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主管在這裏等到備案完成，才一身輕鬆的離開辦公室，甚至還哼起了近期的流行小調。
走出辦公室，主管看到自己的助理匆匆趕來，詢問備案的情況。
主管皺起了眉，雖然被自己的助理這麼問有點不高興，但他還是告訴她：“備案已經完成，我知道你對這個事情很關心，但我要提醒你，我纔是主管！”
然而助理卻根本不管這個，只是着急的接着說：“領導您太着急了，我們都被董那個小婊子騙了，皮薩特公司的企業債是現在大廳賣得最火的債券，樓下都爭搶起來啦！”
“最火？爭搶？你確定自己說的是皮薩特的企業債，不是艾派公司嗎？”主管問道，在他看來這根本是天方夜譚。
助理知道他根本不信，事實上就算是她要不是親眼見到也絕對不信的。
於是助理急忙帶着主管來到樓下大廳，然後就見那個華裔職員的櫃檯前面排了一條長隊。
“那……那都是買皮薩特企業債的？”主管相當不可置信的問。
助理告訴他是的，可主管仍然不信，仍然堅持上前詢問：“你們都是來購買皮薩特公司企業債的嗎？”
那人很不耐煩：“當然是的，也不知道這摩通的人哪根筋不對了，怎麼就開放一個窗口，難道他們不知道現在皮薩特的企業債現在在華爾街有多火熱嗎？真是夠蠢的，還是他們打算留着給自己啊，他嗎的黑心資本家！”
這個人的答案讓主管心底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只感覺心口一陣陣的絞痛，他後悔自己怎麼就把提成最高的皮薩特的企業債全給了那個華裔。
他也想起之前難怪負責人的眼神那麼怪，那時以爲他敬佩自己的馭下手腕，現在看來人家是看自己當傻子了吧，要不是傻子，怎麼會把最火熱賺錢的東西全給了一個人，甚至連自己手上的也給出去了。
要知道，自己的提成可是還要比這些櫃檯職員的更高啊！
而這時助理拿着另一份關於曼哈頓投行要注資皮薩特的新聞報紙過來，更是讓主管差點沒背過氣去。
本以爲是其他人跟不上時事，結果最跟不上時事的，其實是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