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凌遲,也不過如此了吧
儘管心中血流成河,簫塵面上還是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他用了極大的力氣,纔將目光從夏白薇的小腹移開,落到了她臉上,“薇兒,這段時間你過得還好嗎”
看到他萬念俱灰的神色,夏白薇就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是誤會了,她卻沒有解釋。
匈奴的這些破事一天不解決,她就一天無法安寧。就算跟着簫塵順利回到了大齊,也不過是重蹈覆轍,天底下永遠沒有他們一家三口的容身之所。
所以夏白薇已經在心中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她接下來要做的事兇險萬分,如果成功了,他們便還有再聚首的時候。若是失敗了就讓簫塵繼續誤會下去,把她當成一個薄情寡義的女人,忘了她好好生活吧。
想到這裏,夏白薇平靜道:“我還好。簫將軍,你也多保重自己。”
一句“簫將軍”,將他打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簫塵的一顆心像被凌遲成了碎片,腳步更是狠狠晃了晃身子險些支撐不住,栽倒在地上。
看到他痛不欲生的樣子,夏白薇又何嘗不是心如刀割可是她不能表現出任何異樣因爲以簫塵的聰慧,但凡她漏出一點馬腳,這個男人便能猜到來龍去脈。
簫塵的目光再次落到她的小腹,似乎下了極大的勇氣,纔開口問道:“這個孩子多大了”
夏白薇的手在腹部摸了摸,溫聲道:“四個多月了。”
她的聲音裏帶着即將爲人母的欣喜。
這樣的夏白薇,是簫塵從未見過的。
四個多月,正是她到匈奴的時候
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眼中滿是迷茫的神色,好像不敢相信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明明他纔是夏白薇的丈夫,他們剛剛定下白頭之約。爲什麼一轉眼,她就成了匈奴的閼氏,跟別人生兒育女
簫塵五內俱焚,聲音都顫抖了,“可是呼畢邪強迫你的”
夏白薇淡淡地搖了搖頭,“不曾。”
在匈奴的這段時間,呼畢邪從未強迫過他做任何事。儘管兩人已經是名義上的夫妻,他對她也是發乎於情,止乎於禮。
不是被呼畢邪強迫,也就是說一切都是她自願的。她當日在戰場上說的話,句句屬實。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簫塵自嘲地笑了笑,“冬哥兒在匈奴。”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以夏白薇的性格,如果冬哥兒失蹤這麼久了,還沒有任何下落,她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平靜。
夏白薇唯恐被簫塵看出端倪,“是。當初他被清河郡主派人擄去,是呼畢邪幫忙將人救了回來。”
簫塵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以爲我至少還可以爲你做些什麼。原來在這件事上,爺也落後了呼畢邪一步”
聽到這話,夏白薇心中巨慟,險些落下淚來
這個男人到底是有多愛她,纔會在這種時候,依然記掛着她家人的安危
“簫將軍,匈奴不是你久留之地。在被人發現之前,你還是趕快回去吧。以後請珍重”說完這話,夏白薇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簫塵下意識地上前一步,終究還是沒有追上去。
他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夏白薇變心了,他就算將她的腿打斷,也要把她留在身邊。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可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簫塵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出這種事。
他是真的愛慘了她啊,又怎麼捨得她有一絲一毫的不愉快,怎麼捨得讓他們一家三口骨肉分離
即便外面對夏白薇的罵聲不絕於耳,簫塵還是從來沒有怪過她。
從來都沒有。
可是也只有簫塵一人知道,這些日子都是將夏白薇救回去的信念支撐着他。到頭來他發現,一切不過是一場笑話。精神支柱轟然倒塌,簫塵像在一瞬間被抽乾了生氣。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據點的。
“主子”吳舒任手疾眼快接住簫塵,緊張地問道:“您怎麼了,夫人呢”
簫塵臉上滿是沉痛之色,喫力地將手擡了起來,“不必再問。我們回去吧”
“主子”吳舒任心中大駭,卻又不敢違抗簫塵的命令,“是”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主子費了千辛萬苦才找到匈奴的王賬,見了夫人一面,爲什麼突然要回去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吳舒任心中冒了出來。
難不成夫人那天在戰場上說的都是真的,主子確認了,所以心如死灰
可是吳舒任又覺得他所瞭解的夏白薇,不是這樣的人。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
沒有人知道,夏白薇在轉身的那一刻,眼中的淚水就滾滾落下了。
她甚至不敢擡手去擦,生怕被簫塵看出異樣。
敏敏公主見夏白薇這個樣子回來,不由得詫異,“你不打算跟他走畢竟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時機,錯過了,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夏白薇看了她一眼,苦笑道:“就算我們現在離開了,呼畢邪會放我們平安回到大齊嗎我現在身懷六甲,比不得當初一身輕。更何況,冬哥兒和芳蘭還在匈奴。”
敏敏公主不疑有他,“閼氏,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夏白薇眼中有淚花在閃動,苦笑道:“我的身份你也清楚,倘若不顧一切隨簫塵一走了之,不僅我會揹負紅顏禍水的罵名,就連簫墨染也會遺臭萬年。或許我來到匈奴成爲閼氏一切都是命吧”
夏白薇的演技太過精湛,敏敏公主並沒有懷疑,看她的眼神帶了幾分同情。
如果她真的下定決心,要爲了兩國的和平留在匈奴,那就不可能對單于下殺手。這也算是一件好事,敏敏公主相信長此以往,夏白薇一定會被單于的真心打動。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關注“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