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諾在上衣口袋裏觸摸到的,是杜瑾年當初爲她定製的那枚祖母綠戒指。

    杜瑾年竟然悄悄把那枚祖母綠戒指放進了程子諾的上衣口袋。

    程子諾的手失控地顫抖着,掌心的祖母綠戒指在陽光下從多角度折射出璀璨卻悲傷的光芒,深深刺痛了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

    徐志文走過來看到了程子諾手中的那枚祖母綠戒指,他不由呼吸一滯。

    程子諾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淚水終是不爭氣地滑落,“原來杜瑾年來過我們的婚禮,他過來只是爲了把這枚戒指送給我。他何必這麼做?何必?”

    杜瑾年,你都不要我了,爲什麼還要以送我祖母綠戒指的方式讓我記得你?

    祖母綠的寓意:戀人忠誠如昨,它就像春天的綠葉。要是戀人變心,樹葉也就枯萎凋零。

    可變心的人明明是你啊!

    徐志文捧起程子諾溼涼的臉,目露心疼,“子諾,這枚戒指本來就是杜瑾年專門爲你定製的,他只能送給你。所以,戴上它吧,就當是杜瑾年對你我的祝福。”

    說完,他輕輕托起程子諾的右手無名指,將那枚美得驚心動魄的祖母綠戒指小心翼翼戴了上去。

    而程子諾的左手無名指上,是他在婚禮上爲程子諾戴上的白金鑽戒。

    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

    真的是這樣麼?

    徐志文忍不住問自己。

    或許他是個敏感的人,同爲男人,他能透過杜瑾年對程子諾的一些行爲猜測到杜瑾年的心理。

    按理說,杜瑾年在和程子諾分手後,他應該不再對程子諾有付出,畢竟他當初決絕地對程子諾說,他已經不愛程子諾。

    既然不愛,何來付出?

    但,杜瑾年恰恰相反,他離開了程子諾反而開始對程子諾毫無怨言地付出——金錢、珠寶,樣樣不少。

    他似乎是在通過這種行爲來告訴程子諾:我給不了你愛,但我能給你物質。所以,我用物質填補我在愛情上對你的虧欠。我要用越來越多的物質填補你,無條件地瘋狂填補你。

    至少,我給不了你愛,我還能給你生活的底氣。

    因此,徐志文覺得,杜瑾年還深愛着程子諾。杜瑾年應該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其實,從杜瑾年第一次給程子諾寄祖母綠戒指,並寫了一封信給程子諾,徐志文就產生了這種感覺。那封信的內容,徐志文至今都記得。

    我那時雖然恨你,但我還是愛你,我幻想着有一天我能跟你複合,然後在婚禮上親手爲你戴上這枚祖母綠戒指。

    既然我不能爲你戴上,那麼就讓徐志文爲你戴上吧。

    杜瑾年寫給程子諾的那封信裏,這兩句最扎徐志文的心。

    他忽然覺得有些諷刺,因爲事到如今,他真的爲程子諾戴上了杜瑾年送給程子諾的祖母綠戒指。

    昂貴的祖母綠——稀有、燦爛、氣勢浩瀚,近乎杜瑾年和程子諾風裏來雨裏去的坎坷情路。

    或許,他給程子諾戴上的,不是戒指,而是杜瑾年的心。

    悲從中來,徐志文竟有種要失去程子諾的恐懼感。

    多麼可笑,他差點忘了,他剛剛纔和程子諾舉行完婚禮。

    儘管如此,徐志文仍然在程子諾面前表現得儒雅,他強撐起一絲溫暖的笑容,溫柔地對程子諾說道,“子諾,你看,這祖母綠戒指很配你,襯得你的手更纖細,更白淨。”

    程子諾不想戴那枚祖母綠戒指,她不願意在不經意的一個低頭就想起杜瑾年。於是,她要摘下祖母綠戒指。

    豈料,徐志文趕緊攔住了程子諾。

    他對着程子諾面容沉靜,目光篤定,“子諾,這戒指本就是屬於你的,不要摘下來。既然你決心要放下杜瑾年,那這戒指根本就影響不了你。”

    程子諾凝視徐志文,滾燙的淚再次滑落。

    徐志文真的太懂她,她的一個動作,徐志文就能知曉她在想什麼。

    徐志文的話沒有錯。

    假如她決心要放下杜瑾年,一枚戒指的確影響不了她。

    問題是,她真能有那個決心放下杜瑾年麼?

    還有那些刻骨銘心的過往,那些投入進去的全身心的感情,她都能放下麼?

    徐志文爲程子諾拭去眼角的淚,擁程子諾入懷,語重心長,“子諾,不要哭,你忘了我們今天舉行婚禮嗎?大喜的日子裏,你要開心,明白麼?以後是我們兩個一起生活,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程子諾握緊了徐志文的手,重重地點着頭,“志文,謝謝你對我這麼好。我會努力愛上你的,我一定會努力。我爭取我們兩個在年底前就領上結婚證。”

    徐志文擡起程子諾溼涼的臉,眸中佈滿深情,“子諾,相信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你。”

    晚上,程子諾跟隨徐志文來到徐志文的家。

    徐志文剛打開大門,驀地,一位相貌清秀的年輕女子從裏屋飛奔出來,“三哥!”

    三哥?

    程子諾不由目色一震。

    這女孩是誰?

    爲何志文從沒有跟我說起過?

    還有,這女孩怎麼待在志文的房子裏?

    一瞬間,程子諾心中升起太多疑問。

    “曼麗,這麼晚了,你怎麼待在我的房子裏?”

    徐志文顯然十分意外羅曼麗居然在他和程子諾舉行婚禮這天莫名出現,過分的是,大晚上的,她竟然待在他的婚房裏。

    羅曼麗這才留意到徐志文和程子諾的外套上分別戴着新郎和新娘的彩花,她震驚不已,“三哥,你竟然結婚了?”

    徐志文鎮定地點頭,低沉開口,“對,我結婚了。我忘了跟你介紹,這位就是我的新婚妻子——程子諾。”

    “子諾,這位——”

    “三哥,我恨你!”

    羅曼麗已沒有心情聽徐志文向她介紹程子諾,她氣憤地打斷了徐志文的話。

    下一秒,豆大的淚珠簌簌滾落,她猛地推開徐志文,頭也不回地跑向門外。

    程子諾不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臉色沉下來,冷聲質問徐志文,“徐志文,你在腳踏兩條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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