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俊見到此情此景,他的臉頰不禁一燙,然後捂嘴偷笑,心裏暖暖的。

    不管他的媽媽和爸爸如何看待彼此,在他的心目中,他的媽媽和爸爸永遠都是他的媽媽和爸爸,他還是希望他們能複合,組建一個完整的家。

    當程子諾清醒過來,想要推開杜瑾年時,杜瑾年卻緊緊抱住了她,像要把她溺斃在他溫柔的氣息中。

    驀地,杜瑾年的脣上一陣皮開肉綻的疼痛襲來,濃烈的腥鹹氣息迅速在口中蔓延。

    他不由鬆開了程子諾,鮮紅的血淌在嘴角。

    啪!

    程子諾伸手給了杜瑾年一記響亮的耳光。

    滾燙的淚簌簌滑落,淹沒了程子諾的臉,她氣憤地對着杜瑾年大吼,“杜瑾年,你就不個男人!我們兩個已經離婚了,是你不要我的!你現在已經有未婚妻,你居然還當着我們孩子的面對我做這種事!”

    “媽媽......”

    小俊沒有料到他的媽媽會如此生氣,甚至還動手打了他的爸爸,嚇得他欲言又止。

    氣頭上的程子諾低頭看向小俊,目光凜冽,厲聲警告的口吻,“杜明俊,你給我聽好了,你爸爸剛纔對媽媽那種作爲就是不檢點!如果你將來也像你爸爸那樣揹着自己的未婚妻對別的女人不尊重,讓媽媽知道了,媽媽絕不會對你客氣!”

    小俊怯怯地看着程子諾,一句話不敢說,只能連連點頭。

    杜瑾年的左臉火辣辣的疼,但他的心更疼。

    他多麼後悔自己當初找了自己有未婚妻這個爛藉口去讓程子諾死心,結果,他卻在無法遏制的愛意驅使下,一再對程子諾失控,導致程子諾對他的誤會越來越深。

    “子諾,對不起。是我的錯,你別嚇到孩子。”

    杜瑾年誠心向程子諾道歉。

    “小俊,我們回去!”

    程子諾再也沒有了欣賞極光的心情,她流着淚拉起小俊的手,直接往前方走去。

    小俊被程子諾拽着停不下腳步,他時不時回頭看向站在原地的杜瑾年,眸中只有戀戀不捨。

    杜瑾年猶如冰凍在風雪中,望着程子諾和小俊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蒼茫的白色世界盡頭,他的心彷彿沉入無邊的深淵.......

    回到港城的家,由於旅途勞累,程子諾摟着小俊倒頭就睡。

    雖然在拉普蘭發生了一點不愉快,但奇怪的是,她自從見了杜瑾年,她的失眠就消失不見。至少她和杜瑾年一個房間時,她睡得香甜,還有此時此刻,在她自己家,她也睡得深沉。

    大概還是她心裏的缺憾是杜瑾年的緣故,所以,能治療她失眠的人也還是杜瑾年。心病還須心藥醫。

    第二天早上喫過早飯,小桃告訴程子諾,“子諾姐,杜先生把那位醫生的地址發給我了,他吩咐我帶去你找那位醫生看看你的失眠。”

    程子諾脣邊劃過一抹濃郁的苦澀,她搖搖頭,“小桃,不必了。我的失眠是治不好的。”

    小桃攥緊程子諾的胳膊,懇求道,“子諾姐,杜先生交給我的任務我不能不完成,你就讓我帶你去找那位醫生,好嗎?難道你要一直靠吃藥維持睡眠嗎?那樣依賴性太大,對你的危害性也大。”

    程子諾凝視小桃,言語真誠,“小桃,我這段時間其實已經在嘗試不靠服藥維持睡眠了,雖然過程漫長又痛苦,但我會堅持下去。我相信我總有一天可以克服失眠。不過,我真的很想問你,你要打算一輩子給人當保姆嗎?”

    在程子諾看來,小桃畢竟還很年輕,大好的年華不應該浪費在伺候人身上。她完全可以利用好時間去提升自己,讓自己過上更有品質的生活。

    小桃羞愧地低下頭,聲音也低低的,“子諾姐,我不當保姆能怎麼辦?小時候家裏窮,爸媽又重男輕女,我書讀的少,體面的工作人家還不要我這種。所以,我能做的也就是保姆的活了,至少薪水不錯,還能養活我和我弟弟。”

    程子諾以爲小桃誤解了她的意思,她趕忙向小桃解釋,“勞動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不過是社會分工不同。你不要覺得你當保姆就自卑,或者以爲我剛纔說的話是在歧視你。我從不會瞧不起任何人。我只是覺得你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好。”

    小桃蹙了一下眉頭,有些困惑,“子諾姐,你能跟我具體說說嗎?”

    程子諾握住小桃的手,態度認真,“比如,你可以利用休假時間報個班,學習一些財務或者商業知識,考個證出來,將來做一份你更喜歡,也更多薪水的工作。畢竟,人的未來不是決定在你此刻的位置,而是決定在你所朝的方向。”

    小桃明白了程子諾的話,她點點頭,隨即又一臉茫然地看向程子諾,“可是,我如果報班了,我的經濟就會捉襟見肘,這就會導致我和我弟弟的生活不如現在好。”

    程子諾朝小桃微微一笑,語氣堅定,“這個你不必擔心,你報班的錢我給你交,你就安心去學習。”

    小桃感激不已,眼淚唰的一下流下來,“子諾姐,我何德何能讓你這樣幫我?”

    “你盡心盡責地照顧我和小俊,難道我不應該對你有所表示嗎?人與人之間做什麼都是相互的,沒有誰虧欠誰這一說。一旦欠了就必須要還,跑都跑不了。所以,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虧欠。而且,你我都是女性,都不容易,互相體諒一下吧。”

    程子諾所說,都是肺腑之言。

    杜瑾年讓小桃來照顧她和小俊,小桃的薪水還完全不用她操心,杜瑾年一手包辦,她不會佔這個便宜。她念在小桃爲人善良,做事細心負責的份上,希望能幫小桃改變一下現狀。也算是她對杜瑾年的一個交代,求個問心無愧。

    小桃忍不住張開雙臂去擁抱程子諾,聲音沙啞,“子諾姐,你真的太好了。你和杜先生分開真的太可惜。你們兩個不應該就這麼錯過的。”

    心陣陣抽痛,程子諾的眼圈開始泛紅,她忍住眼淚,糾正小桃的話,“不是我和杜瑾年分開,是杜瑾年自己先提出要和我分開。這世間哪有那麼多應該不應該,歸根結底,都是願意不願意的問題。既然杜瑾年不願意跟我走下去了,那我也沒有必要糾纏他。”

    可實際上,她真的能不和杜瑾年糾纏麼?

    至少目前來看,就算她能,杜瑾年卻不能。

    因爲她和杜瑾年有個孩子,這是不爭的事實。

    爲了孩子,他們也不太可能老死不相往來。

    不過,杜瑾年和他的未婚妻結婚後,他的新任妻子怎會不要求跟他生個屬於他們自己的孩子?

    到那時,杜瑾年或許就慢慢減少了和小俊的接觸。

    是以到最後,杜瑾年可能也就真的和他們母子從此蕭郎是路人。

    一想到這些,程子諾就心下悲涼。

    突然,門外有人在敲門。

    小桃趕緊去開門。

    來人是孔琳琳。

    程子諾立刻走過去迎接,“琳琳,快請進。”

    孔琳琳跟隨程子諾進了客廳,然後,她定一定心神,目不轉睛地注視着程子諾,沉聲開口,“子諾,其實我那天跟你說杜瑾年要和一個外國女人結婚——”

    豈料,她後面的話來沒來得及說,出差在外良久的羅曼麗拖着行李箱走了進來。

    看到羅曼麗的眼睛紅腫,程子諾不由擔心起來,“曼麗,你哭過?”

    羅曼麗頹然地跌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

    覺察到氣氛不對勁,孔琳琳覺得自己今天來的不是時候,她識趣地向程子諾道別,“子諾,你們先聊,我改天再來,拜拜。”

    語畢,她轉身離去。

    程子諾坐到羅曼麗身旁,將紙巾遞給她,“曼麗,你不是和志文一起去出差的麼?怎麼,他訓斥你了?”

    羅曼麗搖頭,“沒有。我只是看到了那些山區的孩子們有多麼不容易,一個個小娃上個學還要跋山涉水,他們真的好辛苦。我忽然覺得我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整天就知道圍着三哥轉,即便是我好好工作也不過是爲了能讓三哥喜歡我。我看到了我的狹隘,我不應該這樣。”

    程子諾被羅曼麗的話驚到,她突然感覺眼前的羅曼麗很不像她過去認識的那個羅曼麗。她驚喜地發現,羅曼麗的思想變了,變得成熟了太多,也上升了一個境界。

    “所以,你接下來要準備怎麼做?”

    程子諾關心地問羅曼麗。

    羅曼麗擡頭望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眼神卻清澈明亮,“我準備把我所有的存款拿出來爲山區的孩子們建小學,然後去那裏支教。我希望爲那裏的孩子們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不行!”

    誰知,羅曼麗話音一落,徐志文凌厲的聲線傳來。

    程子諾沒有料到徐志文會來。

    她趕忙走過去,好心勸說道,“志文,這是曼麗自己的決定,她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不要干涉她。”

    羅曼麗心意已決,“三哥,我不會聽你的。”

    “那你也別阻止我和子諾交往!”

    徐志文脫口而出。

    程子諾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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