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夏至猛地從座椅上站起身,愕然地望着俊顏冰冷的杜瑾年,隨之,她氣憤地開口,“哥哥,子諾姐辛苦爲你做了這麼一大桌子飯菜,你怎麼能只吃一口就掀桌子呢!”
杜瑾年故意說得絕情,“我又沒讓她做,做得這麼難喫還獻殷勤。程子諾,你還不趕緊從我家滾出去!”
秦夏至已經徹底看不下去,她提高了音調,“哥哥,都這麼晚了,你讓子諾姐一個女人去哪裏啊?你真的有些過分了!”
一旁的程子諾始終不發一言,她的心陣陣抽痛,似刀割。
她並沒有因爲杜瑾年毀了她辛辛苦苦做的一桌子飯菜而生氣,她只是心疼杜瑾年爲了讓她離開他而故意表現出對她厭惡至極。
他愛她,從來都愛她。
所以,不管他如何驅趕她,她都不會離開他。
杜瑾年見程子諾一直沉默,他用力攥住程子諾的胳膊,黑眸凜冽,呵斥道,“程子諾,你還坐在這裏幹什麼?趕緊滾!別在我面前礙手礙腳!”
實際上,他每對程子諾說出刻薄的話,他的心就會不可遏止地疼。
子諾,對不起。
原諒我這樣對你。
殘疾的我耽誤不起你的人生,所以,我必須讓你離開我。
你只有離開我,你纔會找到幸福。
秦夏至忽然間覺得自己快不認識杜瑾年,她衝過去從程子諾胳膊上甩開杜瑾年的手,難過地朝杜瑾年大喊,“哥哥,你怎麼能對子諾姐這麼無情?你忘記你曾經多麼在乎她了嗎?”
程子諾不想秦夏至繼續爲她傷心,她終於出聲,“夏至,你什麼都別說了,早點回去休息。總之,我不會走的。”
說完,她起身走到廚房拿起掃帚和拖把走了出來,開始俯身清掃地上的狼藉。
秦夏至不忍心程子諾一個人清掃,她趕緊走向前和程子諾一起。
杜瑾年握着輪椅扶手的手驀地一緊,心彷彿在滴血。
子諾,你非要在我這個殘疾人面前忍氣吞聲麼?
你知不知道,你把你大好的時光浪費在我身上就是在毀滅你自己。
你怎麼總不開竅?
杜瑾年按下輪椅上的按鈕,快速衝到程子諾面前,他一把奪下程子諾手中的掃帚,重重扔在了地上,“程子諾,你能不能不犯賤?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在我面前像個下人一樣伺候我!你趕緊滾,別來煩我!”
“哥哥,你在欺負子諾姐,你很不男人!”
秦夏至不忍心程子諾被杜瑾年這樣羞辱,她哭了,心好像碎得七零八落。
杜瑾年開始對秦夏至下逐客令,“你馬上給我回家!別讓你爺爺擔心,走!你要不走,以後別再登我家的門!”
秦夏至被杜瑾年氣得說不出話,她捂着脣,一路哭着跑回了家。
此時此刻,屋裏只剩程子諾和杜瑾年。
悲傷在空氣裏蔓延,壓抑得讓人想落淚。
程子諾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她忍住淚水,繼續收拾衛生。
杜瑾年的心態再也無法平靜,他崩潰,狠狠將程子諾拽到了他的懷裏。
熟悉而久違的迪奧曠野男士香水的味道瞬間將程子諾重重包圍,程子諾怔怔地望着一臉憂鬱的杜瑾年,呼吸急促,她似乎都能聽到自己和杜瑾年失去節奏的心跳聲。
杜瑾年修長的手指箍住程子諾溼涼的下頜,有淚珠砸在他的指間,亦如砸在他的心上。
程子諾不會知道,她的眼淚究竟讓杜瑾年有多心痛。
“子諾,我根本就不值得你愛,你想想我以前那麼過分地對你,我現在變成這副鬼樣子,還是過分地對你,我就是個十足的渣男,你纏着一個渣男是不是賤?”
杜瑾年在說出這些話後,心好似墜入無邊的黑暗深淵。
他感激程子諾對他執着一念的愛,更心疼程子諾爲了他委屈自己。
可他是個殘疾人,他只能在物質上滿足程子諾,身體上和精神上,他無能爲力。
程子諾那麼好的一個女人,她應該有個健康的老公去疼她,寵她,愛她,而不是他這個殘疾人需要她照顧。
“瑾年,我知道你是裝的。你以爲我是眼瞎,還是沒有心?我清楚的很,你爲我和小俊付出太多太多。所以,就算你罵我,打我,我都不會離開你。你是我的老公,是小俊的爸爸,我們是一家人,不能分開的一家人!”
語畢,程子諾伸手摟住杜瑾年的脖子,義無反顧撲向了杜瑾年的脣——
杜瑾年妥協了,他無法再僞裝下去。
他愛程子諾,只愛程子諾。
程子諾就是他的寶,他的命,他要和她在一起,餘生都在一起。
想通了的杜瑾年摟緊了程子諾,拼盡全力般地將程子諾淹沒在自己充滿寵溺的溫柔氣息裏......
程子諾把杜瑾年帶回了港城的家,小俊終於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爸爸,小傢伙開心得哭成淚人兒。
身邊的親朋好友得知杜瑾年還活着,而且回了家,紛紛過來看望杜瑾年。
程子諾抽空把大家聚集在一起,開了一場隆重的慶祝派對。
杜瑾年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重生力量,他下決心要更加積極地配合老中醫的治療,爭取讓自己早日站起來。
時光不負有心人,兩年後,杜瑾年成功恢復了行走。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奇蹟。
緊要關頭不放棄,絕望就會變成希望這句話不是雞湯,而是支撐人堅強活下去的強大力量。
這力量來自愛他的程子諾和他的兒子小俊,以及那些關心他的人,還有他自己的意志力。
春風沉醉的晚上,杜瑾年腳步沉穩地走到正坐在書房看書的程子諾身旁,目光深情,“子諾,我們明天去登記領結婚證,好麼?”
程子諾笑得燦爛,“瑾年,這當然好啊,我們終於可以順利領證了。”
然而,就在程子諾和杜瑾年第二天喫完早餐準備去婚姻登記處時,她的眼睛突然非常不舒服,就像是被糊上了一層紙,漸漸地,視線越來愈差。
杜瑾年見程子諾不停揉眼睛,他擔憂地問道,“子諾,你的眼睛是不是不舒服?”
程子諾剛想回答杜瑾年,豈料,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襲來,她的身體沒有了平衡,直直地朝地面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