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諾緊緊抓住了杜瑾年的胳膊,淚水漸漸涌上了她的眼眶,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老公!”

    她確定面前這個戴黑色帽子和口罩的男人就是她的老公杜瑾年。

    兩年了,她的老公終於回來了。

    兩年裏,安素素不提供給她任何有關杜瑾年的消息,她就那麼懸着心在無盡的思念和牽掛中苦苦等候。

    兩年,漫長又煎熬。

    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體會到她是如何盼過來的。

    此時此刻,杜瑾年就站在她的身旁,她的心跳失去了節奏,這是任何言語都形容不了的欣喜。

    程子諾曾設想過無數次和杜瑾年重逢的場景,卻從未料到會是在陸安安的小洋樓酒店的後花園裏。

    只是,杜瑾年什麼時候來的小洋樓酒店?

    爲什麼她之前毫無察覺?

    杜瑾年緩緩轉過身,帽子下那雙深邃的黑眸似乎升騰着寒光,緊鎖住程子諾泛紅的淚眼。

    他的表情被掩藏在口罩下,呼吸卻急促。

    程子諾向前一步,她擡起手要去摘杜瑾年的口罩,豈料,杜瑾年猛地打落她的手,隨後,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老公——”

    程子諾緊追不捨,一邊追,一邊喊,她不知道她的老公爲什麼不和她說話,甚至見了她要厭棄般地離開。

    杜瑾年頭也不回,他的步伐越來越快。

    來了一輛出租車,杜瑾年揚手攔下,上了車,疾馳而去。

    程子諾氣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冷風吹起她的髮絲掃過她的臉,絲絲縷縷的疼。

    蔡致澤腳步沉重地走向程子諾,然後握住程子諾的手,同程子諾一起望着搭載杜瑾年的那輛出租車漸行漸遠。

    直到出租車消失在視線之外,蔡致澤小心翼翼地問程子諾,“子諾,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脣邊有淡淡的苦澀劃過,程子諾語氣堅定,“瑾年就算化成灰我都認識,他就是瑾年,千真萬確。他的眼睛以及他看我的眼神永遠都騙不了我。”

    蔡致澤倒吸一口涼氣,他強迫自己保持鎮定,沉聲開口,“爲什麼杜瑾年看到你就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蔡致澤也確定剛纔那個把自己的臉捂得嚴嚴實實的男人就是杜瑾年,只是,他不願意承認,他更不願意讓程子諾承認。

    他甚至不止一次地幻想,杜瑾年再也不會回來。

    因爲兩年的等待在當今社會已經算是很長的光陰,兩年,足以物是人非。

    可惜,杜瑾年還是回來了,回來得還這麼猝不及防。

    他爲何不搭理程子諾?

    該不會是以爲程子諾......?

    那個念頭一閃現,蔡致澤便沒有繼續往下想。

    他覺得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蔡致澤心底那個邪惡的自己開始變得自私起來,他多麼希望杜瑾年會認爲是真的,這樣,杜瑾年和程子諾就沒有機會在一起了。

    程子諾頹然地搖頭,眼睛仍然含着淚光,“我不知道。”

    說完,她急匆匆朝自己車的方向奔去。

    “子諾,你去哪裏?”

    蔡致澤跟了過去。

    程子諾要上主駕駛的座位,蔡致澤趕緊攔住她,“子諾,你去哪裏,我開車送你過去。”

    短暫的沉默後,程子諾低沉出聲,“致澤,你不用送我,我要回杜家。”

    語畢,她上了車,利落地發動車子,之後,車子從蔡致澤身邊呼嘯而過......

    到了杜家大門口,程子諾穩穩把車停下,緊接着,她迅速推開車門跑向裏屋。

    “老公,我知道你回來了,老公......”

    程子諾挨個房間找了一遍,結果,沒有杜瑾年的身影。

    瑾年沒有回杜家。

    那他去了哪裏?

    程子諾坐在沙發上鬱悶萬分,她揉着眉心思索杜瑾年離開小洋樓酒店後會去哪裏。

    很快,她站起身拿起車鑰匙飛奔出門外。

    她要去杜瑾年郊外那棟房子,或許,杜瑾年在那裏。

    遺憾的是,當程子諾到達杜瑾年郊外的住處,仍是沒有見到杜瑾年。

    奇怪,瑾年回了港城不住自己的家,那他住在什麼地方?

    莫非他在安素素家?

    程子諾又馬不停蹄去了安素素的家。

    待安素素給程子諾開了門,程子諾用力鉗住安素素的肩膀,神情焦灼,“姐,爲什麼你把瑾年帶回來了都不告訴我?瑾年是不是在你這裏,是不是?”

    安素素反感地推開程子諾,沒好氣地,“程子諾,你是不是有病?你一進我家就跟興師問罪似的,我欠你的嗎!”

    程子諾急於見到杜瑾年,她沒有那個閒情去和安素素吵來吵去,她環視四周,大聲呼喚,“老公,我是你的妻子子諾啊,你快出來看看我啊,老公!”

    安素素忍無可忍,她對着程子諾大喝一聲,“程子諾,你夠了!”

    屋內瞬間鴉雀無聲。

    杜瑾年依舊沒有出現。

    安素素喘着粗氣一把拽起程子諾的手,拖着程子諾往外走,“程子諾,你一來我家就發瘋,我家不歡迎你,趕緊滾!”

    程子諾不肯走,她掙脫安素素,將安素素抵在牆角,眸色凜冽如刀,“姐,你講點理好不好?當初是你私自把我老公帶走的,說要接受封閉治療,我沒有跟你計較。現在我老公已經回來,你憑什麼還要阻止我見我老公?”

    啪!

    安素素一巴掌扇向了程子諾。

    “程子諾,我拜託你識趣一點,我沒有告訴你,你老公已經回來,那是你老公自己的決定,不是我的問題!而且,你老公現在並不在我這裏,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今天去了哪裏!”

    程子諾捂着火辣辣疼起來的左臉頰,愕然地盯着安素素,眸中滿是不可思議,“我老公不准你告訴我,他已經回來了?”

    安素素高昂着頭,一臉傲慢又鄙夷的態度,“對,這就是你老公的意思。而且,你老公還準備跟你離婚。程子諾,我知道的就這些,你聽白了嗎!”

    一剎那,程子諾如遭雷擊!

    杜瑾年要跟她離婚?

    爲什麼會這樣?

    安素素不想再見到程子諾,她繼續對程子諾下逐客令,“程子諾,你趕緊走,我家從來都不歡迎你。”

    程子諾凝視安素素,臉色沉下來,“你把瑾年現在的聯繫方式給我,給我之後我就走。”

    安素素沒有遲疑,直接說出了杜瑾年的手機號碼。

    程子諾立刻將杜瑾年的手機號碼保存到了通訊錄裏,她邊朝外走,邊給杜瑾年打電話。

    安素素垂在身側的手在收緊,嘴角勾起森冷的笑意。

    回到車上,程子諾憋屈地嘆氣。

    杜瑾年竟然不接她的電話。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與瑾年在這兩年裏沒有任何的交集,瑾年回了港城卻不讓安素素告知我,還要莫名其妙跟我離婚,也不接我的電話。

    我們兩個那可是歷盡千辛萬苦才成功復婚,破鏡重圓不是誰都有這麼好的運氣擁有。

    瑾年就這麼不珍惜?

    他忘了自己當初捨命救過我麼?

    如果對我沒有感情,他怎會奮不顧身救我?

    他怎麼突然就和我如此生疏,甚至到了要和我離婚的地步?

    是不是瑾年對我有什麼誤會?

    沒有見到杜瑾年,程子諾尋不到答案,百思不得其解。

    無奈之下,她給杜瑾年發了條消息出去:

    瑾年,我確定今天看到那個戴黑色帽子和口罩的人就是你。

    你爲什麼見了我就走?

    你不認識我了麼?

    我去姐姐家找你,姐姐說你要跟我離婚。

    你爲什麼要做出這個決定?

    你不愛我了麼?

    你不想給我們的兒子一個溫暖的家了麼?

    我已經成功度過了五年的關鍵期,身體徹底康復,所以,我不會癌症復發,也不會轉移。

    而你也治癒歸來,是個健健康康的人。

    我們一家人都平安喜樂,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我們可以安安心心攜手過到老的啊,因此,你在擔憂什麼呢?

    瑾年,你不要不理我,好嗎?

    我知道你會看我發給你的信息,你看到後,請速速給我回電。

    海浪翻滾,肆意撞擊着岩石,發出清脆卻殘忍的破碎聲響。

    站在海邊的杜瑾年當然看到了程子諾發給他的消息,他的手握緊了手機,微微抖顫,心陣陣抽痛。

    他的臉還需要一次植皮手術,是以,他不得不戴着帽子和口罩遮住自己難看的容貌。

    他之所以會去小洋樓酒店,是爲了確認程子諾是否真如安素素前段時間跟他講過的那樣,最後,他果然“不虛此行”。

    在那一刻,他所有的堅持和期盼都化爲了灰燼。

    他徹底明白,到頭來,他就是個一廂情願的傻瓜。

    程子諾一直沒有等到杜瑾年的回電,一個月後,她等到了杜瑾年出現在她面前。

    “老公,你回來了,我真的好想你!”

    程子諾激動萬分,她一頭撲進杜瑾年的懷抱,淚如雨下。

    她的老公終是回到了她的身邊,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她的身邊。

    驀地,空氣裏響起杜瑾年清冷的聲線,“子諾,我是來跟你談離婚的。”

    心瞬間猶如被一記重錘狠狠擊中,窒息一樣的疼,程子諾整個人就像被時間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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