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瑾年頓覺左眼角處一陣刺痛,他不由鬆開了程子諾。

    程子諾倉皇地從浴缸裏爬出來,捂着身子一路跑了出去。

    杜瑾年的左眼角開了一條縫,有鮮紅的血滲出。

    在對着鏡子擦拭血跡時,他聽到程子諾在崩潰大哭。

    杜瑾年腳步沉重地來到臥室,只見程子諾正蜷縮在地板上,腦袋深埋在胳膊間,身體不停地顫抖。

    心陣陣抽痛,杜瑾年俯身將程子諾抱起,然後把她放到了牀上。

    發現程子諾身上仍然溼漉漉,他拿來乾淨的毛巾爲程子諾擦乾身體,隨之給程子諾蓋上了被子。

    程子諾的眼角仍然掛着淚,她一聲不吭,眼神空洞,絕望得如死人。

    杜瑾年不忍再多看程子諾一眼,他受不了這樣沉默的程子諾,比拿刀殺了他還難受。

    他有些後悔自己剛纔那麼對待程子諾,他不該欺負她的。

    爲什麼愛到極致就變成了凌虐?

    他一直深愛着程子諾,從未想過要離開她,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命。

    可偏偏他卻遭遇了無情的背叛。

    這讓他如何承受的了?

    他到底是有多惡劣,他究竟造了什麼孽,以至於讓程子諾對他冷漠嫌棄到這種地步?

    所以,他就算是死,他也不明白爲何會這樣,他不甘心。

    “子諾,我爲我剛纔對你的行爲道歉,對不起。既然你對我沒有感情了,那我們儘快把婚離了吧。”

    說完,杜瑾年推開門,黯然神傷地離去。

    程子諾將自己蒙在杯中,淚水肆虐,淹沒了她的臉......

    哭夠了,她拿起手機查看,果然,杜瑾年所有的聯繫方式都進了黑名單。

    怎麼回事?

    誰幹的?

    程子諾不可思議地盯着手機屏幕,一顆心被揪緊。

    難道又是安素素搞的鬼?

    在程子諾的判斷力,知道她手機屏幕解鎖密碼的人只有安素素。

    因爲她曾當着安素素的面,劃開手機屏幕,給安素素微信支付過一筆杜瑾年的治療費用。

    只是,如果是安素素,那麼安素素是什麼時候拿着她的手機把杜瑾年拉黑的?

    程子諾百思不得其解。

    可惡的安素素,爲拆散自己妹妹和妹夫的婚姻,簡直不擇手段!

    我堅決不會和杜瑾年離婚,安素素別想得逞!

    程子諾握緊了手機,眸底泛起寒光,恨意充斥其中......

    門外又想起敲門聲。

    程子諾以爲是杜瑾年,怒氣未消,她不再過去開門。

    忽然,她的手機響。

    來電顯示是張嫂。

    程子諾皺了一下眉頭,隨後接起電話,“喂,張嫂。”

    電話那頭的張嫂語氣溫柔,“子諾,你剛剛在洗澡嗎?我在你房間門外,我給你帶了些喫的過來,我剛做好沒多久,還熱乎着,你趁熱喫。”

    “好的張嫂,你稍等下,我馬上給你開門。”

    程子諾急匆匆穿好衣服,跑去給張嫂開了門。

    她雙手接過張嫂提着的那一摞餐盒,面露感激,“張嫂,大晚上的,你還爲我忙活,我都過意不去,真的謝謝你了。”

    張嫂對着程子諾笑容溫暖,“子諾,你幫我還少嗎,我爲你做點喫的算什麼啊。你大老遠過來出差,旅途勞頓,飛機餐又比不上咱家裏的飯菜,我總不能讓你餓肚子。”

    程子諾的心裏瞬間暖暖的,她將鼻子湊到餐盒上聞了聞,笑顏如花,“真香!”

    張嫂拍拍程子諾的肩膀,眉眼含笑,“快趁熱喫吧。”

    程子諾坐在餐桌前津津有味地喫起來,此時此刻,她多麼感謝自己擁有化悲傷爲食慾的天賦,越是傷心,她喫得就越多,還怎麼喫都喫不胖。

    歌裏唱:

    也不是太難過

    也許僅僅是落寞

    閒來無事纔想得多

    纔會肆意揣摩這因果

    其實想想不難過......

    是啊,想想並不難過,是以,她才喫得下飯啊。

    程子諾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和着滿腹血淚,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她喫到最後都變成了同一種味道——苦澀。

    她天真地以爲她把安素素當親姐姐去疼愛,安素素也會把她當親妹妹一樣去關懷。

    事實證明,她錯了。

    在安素素的眼裏,姐妹情就是垃圾。

    她這個親妹妹於安素素而言,就是個恨不得立馬除掉的眼中釘肉中刺。

    多麼可笑。

    瞧見程子諾的淚珠一顆又一顆跌落在碗中,張嫂目色一震,她心疼地握住程子諾的手,“子諾,這飯喫得好好的,你怎麼突然哭了?”

    “張嫂,我的姐姐要拆散我和瑾年的婚姻,瑾年現在根本就不相信我,非要和我離婚,我真的很痛苦,也很不甘心。”

    程子諾需要找個人傾訴心中的苦悶,她再不說,她真的會憋死。

    張嫂倒吸一口涼氣,握緊了程子諾的手,“豈有此理,你姐姐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

    程子諾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跟張嫂說了一遍。

    張嫂聽後,臉上浮現擔憂,“子諾,你姐姐在你和杜先生的婚姻裏瞎攪和確實很可惡,你不中你姐姐的陰謀詭計也沒錯,可杜先生不信任你僅僅是因爲你姐姐從中作梗麼?如果他真的對你感情深,他怎麼能懷疑你的真心?”

    程子諾怔住。

    張嫂所說不是沒有道理。

    杜瑾年認識她這麼多年,她是什麼樣的人,杜瑾年怎麼會不清楚。

    那麼多風風雨雨他們都一起挺過去了,難道還不足以讓他們情比金堅麼?

    怎麼安素素一個局外人進來一攪和,杜瑾年就懷疑她了?

    見程子諾若有所思,張嫂撫上程子諾微涼的臉,語重心長,“子諾,雖然張嫂年紀比你大,但張嫂不是老頑固。不管你是堅持維護你和杜先生的婚姻,還是與杜先生離婚,張嫂都希望你不要後悔自己所做出的決定,人首先要對得起自己才能談其它,不是麼。”

    程子諾聽得出張嫂這番話裏暗含的真正意思,張嫂是不希望她爲了賭氣而在一段不快樂的婚姻裏委屈自己。

    可她若是和杜瑾年離了婚就不是委屈自己了麼?

    十多年的感情啊,怎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他們什麼大風大浪沒一起經歷,好不容易復婚成爲真正的夫妻,這冷不丁地就離了,叫她如何心安理得地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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