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的身體在牧醉歡輕輕笑了一聲後,瞬間恢復正常。
因爲,牧醉歡連多看他一眼都沒有,更沒有因他失禮而出手教訓他。
整個祕境之外,安靜如雞。
就因爲多了三個人,一股無言的束縛感讓大家連呼吸都放輕了。
要說最爲驚駭的,當屬盛子丘了。
他怎麼都沒想法,盛千秋居然是牧醉歡!
那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成爲他伴修,甚至被他放棄生命,爲他贏來生機的盛千秋!
在這一刻,他心跳都快停止了。
從小到進入祕境的一切記憶,一幕幕的自腦海中浮現。
越是想,盛子丘的身體顫抖得就越是厲害。
他從來沒有懷疑這個牧醉歡,不是他認識的盛千秋。
只從氣息和感覺來看,他就知道,這是同一個人,不存在什麼奪舍。
十幾年的相處,盛子丘多少還是瞭解一些牧醉歡的。
她之所以耐着性子當伴修,可能就是不想欠下因果。
她也早就等待着禁制催動的那一刻。
不管死還是不死,在他盛子丘放棄她的那一刻,因果就徹底償還,日後再也沒有任何干繫了。
他忍不住想。
若是牧醉歡自小在盛家過得極好,是不是一定會感恩?
會的吧。
畢竟,在盛家對她又善意的人,目前爲止過得都不錯。
而待她不好的,雖說沒有丟命,但處境也不好過就是。
她其實,跟傳聞中說的不一樣。
她是隨心所欲,但她也從來不會一言不合就要人性命。
這麼在意因果的一個人,當然不會無故殺人。
盛子丘小心翼翼的朝着依舊在散發着光芒的氣運扇看去。
沒有如願的和牧醉歡來個對視,倒是看清了牧醉歡身側的人。
那是一個他見過一面的少年。
是那個祕境中,和牧醉歡走得極近的少年。
那個,相貌絕世,便是連千靈界第一美男扶莘都比不上的少年。
他抱着牧醉歡,嘴角噙着一股柔和的笑,微微低垂着頭,在牧醉歡耳邊輕聲說着什麼。
然後,牧醉歡衝着他嫣然一笑,美得炫目。
有些癡迷的看着牧醉歡的盛子丘,忽的渾身一顫,目光微微一轉,就看到剛剛神情還極爲柔和的少年眸中冰冷一片,看着他,猶如看着一個死人。
盛子丘渾身一顫,忙的挪開視線,把頭低低的垂着,內心苦澀。
他在奢望什麼?
若不是父親機緣巧合之下,將尚在襁褓中的牧醉歡抱了回來,他也不可能會和牧醉歡相處十幾年。
以前人在身邊時,他絲毫不在意,畢竟只是伴修,長得再好看,最後的結果也只有一個死。
現在她已經還清了因果,不再跟盛家有一丁點兒的關係後,他反倒多了不該有的心思。
這確實是不該有的心思。
這樣的一個人,不是他有資格去憧憬的。
那是褻瀆。
時間好像在牧醉歡一行三人來臨後,變得奇慢無比。
一天的功夫,原本打個坐一睜眼就過去了。
可現在確實睜眼閉眼數次,卻只過了半個時辰。
安靜漂浮在衆勢力頭頂上的人,其實並沒有什麼動靜。
可就是這麼安靜,也讓大家都覺得喘不過氣來。
這可是曾經渡雷劫飛身的大能啊!
就算不知道她如今的實力是否同百年前一樣,可就憑着她絲毫不懼一衆勢力,就知她底氣十足。
這回,沒有一個勢力的人敢開口第一個進入,都在等頭頂上沒有響動的大佬發聲。
牧醉歡輕笑:“鈴兒,去吧。若是有不長眼的敢對你做些什麼,直接弄死就行了。要是打不過,就傳音給我。”
阮鈴兒內心豪情萬丈。
看!
這就是她抱的金大腿!
妥妥的凌駕在千靈界各大勢力之上,從此以後,她完全可以橫着走!
雄赳赳氣昂昂的說了聲‘是’。
秉持着不能給醉歡大佬丟臉,目不斜視,直接就進入了祕境之中。
玄羽宗一衆築基期弟子之中,終於敢擡眼瞅一眼那個被叫‘鈴兒’的身影時,頓時就嚇得兩股戰戰。
這這這,這不是那個被他使了法子,驅逐出外門的那個阮鈴兒嗎?
她她她,她居然跟妖女走得這般近,還被柔和的稱之爲‘鈴兒’?
他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樣,呆愣愣的站在那處,嘴都合不攏。
內心的惶恐如同潮水一般,翻涌而來。
她這是被牧醉歡給看上,收爲徒弟了?
那,那要是被牧醉歡知道,他做下的事,他還有活頭嗎?
“有一個做了虧心事的。”
能在這般安靜的時候說話的,也只有牧醉歡了。
聽得這句話,那名築基期弟子心肝都像是碎了一樣,腳一軟,居然暈了過去。
“呵,心性這般差的人,也就你們玄羽宗會要了。”
玄羽宗長老和無辜被牽連躺槍的弟子:“……”
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可見牧醉歡的遷怒。
所謂上行下效,上樑不正下樑歪。
剛剛這暈了過去的男弟子看到阮鈴兒時的反應,她全程看在眼裏。
如果不是做了什麼虧心的事,也不會因爲她一句話嚇破了膽子,還將本就不穩的道心給徹底碾碎了。
這人是真的廢了。
不僅修爲難進寸步,還極有可能下滑。
入魔是不可能入魔的,這樣的人,連入魔都沒有資格。
“此祕境何時再度開啓?”
“回尊者,半年後會再度開啓。”
“嗯。”
牧醉歡懶洋洋的應了一聲,氣運扇登時上升,唰的一下飛走了。
確定牧醉歡真的離開了,一衆勢力的修士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畢竟大家都被牧醉歡給震懾住,也沒有誰比誰更丟臉的意思。
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依舊按照以往的規定,入了祕境。
沒有阮鈴兒在,好像安靜了不少。
安靜得長歌總想做些什麼,但一對上牧醉歡尚且稚嫩的臉時,就滿心的鬱悶。
牧醉歡也不是瞎子,好笑的戳着他:“你要不要回魔界看看?”
“回魔界做什麼?”
“我從未見過真正的魔,想去看看。據說,越是修爲高深的魔,容貌就越是出色,是不是真的?”
長歌低頭看她:“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有比你更好看的魔嗎?”
長歌輕輕敲了她額頭一下:“比我更好看,那魔尊便不是我了。”
長歌捏着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擡高一些,俯身向下,什麼也沒做,只是靠近了些,呼吸打在她的臉上。
“本尊便是最好看的,沒有比本尊更好看的,便是隻好看一些的也沒有。所以,看那些不如本尊的,不若多看看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