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的是這不是固定投資,只是用來週轉一下,這樣的錢好湊,所以我很短的時間,就湊了好幾萬塊錢。
湊齊錢時已是深秋,是一年裏“二道販子”最好乾的時節,我滿懷信心,準備在這個行當大幹一場。
一腳踏進這市場,我就明白了,我明白我上了我二姐夫的當。我二姐夫對這一行的“傻子撿錢”的評價,顯然是錯的,沒有差多少,也就是個“差之毫釐”吧,當然了,也就“謬之千里”了。
這個煤炭市場其實不是一個市場,是拉煤大車回來後停到路兩邊的,聚集的地點。然後在這裏和“二道販子”搞價還價,等待有人出合適價格的,默認地點。
由於大車大多都是半夜回家,而廠子卻是早上出價,這就需要我們“二道販子”矇矇亮到達這市場,和大車老闆、司機搞好關係,同時等待廠子出價。
在這煤炭市場裏,呆這麼一會兒的大車老闆和司機,那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牛逼的,那是梗着脖子撇着嘴,瞪着眼睛抖着腿,電影電視裏關於街頭混混和社會不良人士,能表現出的樣子,他們都能各式各樣的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
當然簾時的大車老闆、司機們之所以這樣是有原因的,因爲那幾年煤礦生意異常火爆,拉煤的大車排的隊,一眼望不到盡頭,能排好幾十公里那麼遠。大車們從排隊開始挨打受氣,到這一路上的明的暗的劫的搶的,那是各種擔驚受怕。
好不容易捱到家了,本想直直腰硬氣一下,一進廠子卸車,又是各種刁難挑毛病,還得更個鱉孫一樣。所以這拉煤大車,也就能橫從煤炭市場到進廠子,這麼一骨碌,也因爲就這麼一骨碌,所以大車上的人也就特別特別的橫。
煤車司機清一色的大老爺們,假如人遵循“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的物理定律,那麼這幫臭老爺們兒,那就是遵循中的遵循,“相斥”中的相斥,“相吸”中的相吸。
我學着碳市場裏前輩她們的樣子,心翼翼的敲車門談價格。我之所以“她們”是因爲這個市場裏除了一兩個是兩口子搭檔乾的,剩下的其餘都是清一色的中青年婦女同志們。
我一大早敲車門的待遇分別是,有的司機還給搖個窗戶縫談談價格,有的司機起身一看是個男的,翻身就又躺下,有的翻身躺下前還瞪我一眼,就差一個“滾”字,沒有出口。
車停了一街兩行,我敲了整整一大圈,沒有一個對我表示動心的,車一輛一輛“嗖,嗖”的走了,我的最大收穫是手疼還有臉紅。
折騰了好幾,我一無所獲,我總結出來了這項工作的硬性要求和必備條件。一和車上關係好,二和廠子關係好,三是個女的。
我細琢磨了一下,我除了上訴第三條不能具備,其他的好像也不具備。
無處下手,就先從自己人下手。還好的是我二姐夫有兩個車,所以我在這個煤炭市場裏不至於早早餓死。
下一步關鍵就是找廠子,因爲性別這一塊,我基本上是不太想改變了。
找廠子也是一頭懵,因爲廠子那邊我是沒有一點熟人和關係,而且不妙的是廠子裏收煤炭的也是清一色的大老爺們,所以他們就也遵循“同性相斥,異性相吸”。
我騎着我那踏板摩托,頂風冒雪跑了一二十家廠子,管煤的一律統一口徑“誰送也要”,同時全部是愛搭不理的態度。嘴上“誰送也要”,眼神和臉分明的是把我往外面趕。
其實也是,不管什麼樣的女的吧,拉煤的和管煤的,都能和人家開開玩笑,講講段子。你我個大老爺們,和我什麼個葷段子,我能比他們還高興。
終於在轉到“萬里”玻璃廠時,我碰到了一個半熟臉,好像和我是學的同屆生。我叫不出他的名字,他也叫不出我的名字,就是面熟,關鍵的關鍵是這傢伙就是管煤的
我明來意,他態度不錯,這是我轉這麼一大圈唯一的一個好臉色,我心想總算是遇到好人了。
人在高興時或憤怒時,特別容易判斷失誤或者犯錯,我這個好饒定義就下的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