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除了錯雜密集的枯木藤,便什麼都沒有,連隨意他們也不知去了何處。
難道……
真如師父所說,他們掉進了妖獸窩裏?
蔚秋好奇地走到被枯木藤遮擋的洞口,左右打量了兩眼,尋思着反正都栽了,也不差這一次,便拿着白笛撩起枯木藤,勉強穿過洞口。
本以爲外面會別有一番天地,誰知竟也是個沙窟!
再看看四周,六個洞口赫然立在那兒,都被枯木藤封鎖着。並且不出意外,這幾個洞口估計也是連着其他沙窟的,可不就是一個地下迷宮麼?
最怪的是,若這裏真是妖獸窩,那這一路走來,好歹也該碰見幾個妖獸纔是,怎麼不僅沒有妖獸,連只螞蟻都沒瞧見。
該不會是什麼墓穴吧?
蔚秋緊張地四下張望,卻只瞧見了那些好像永遠走不到盡頭的洞口,令人莫名感到恐慌。
她深吸了兩口氣,將暗雪緊緊攥在手心裏,喃喃自語:“不慌不慌,先找找隨意他們在哪兒。”
然後憑着引以爲傲的直覺,一口氣穿過了二十幾個洞口。
結果毫無疑問,以她的凡人之軀根本經不起這麼折騰,到了第二十九個沙窟便直接累癱在了地上。
這簡直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蔚秋欲哭無淚地躺在沙窟中央,尋思着就這麼睡死算了。
誰知剛自暴自棄地閉上眼,不知從哪兒傳來的溪流聲令她精神一振,當即挺屍般坐了起來!
又怕自己聽錯了,於是偏頭靜靜聽了一會兒。
果然是水流聲!
蔚秋驚喜地亮起眸子,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將右耳貼近洞口,一個個聽了過去,最終將目光鎖定在右側的第三個洞口。
“就是這裏了!”
不管那頭有什麼妖魔鬼怪,只要是個活的就成。
少女笑容大綻地跨入洞口,溪水活物沒見着,倒是與迎面而來的黑影撞了個正着!
碰!
兩個喫痛聲齊齊響起。
蔚秋被撞得眼冒金星,這還不算,隱約間好像有個年邁沙啞的哀嚎聲,竟然喊得比她還慘烈!
“哎呦,老夫的腰啊……”那摔得四腳朝天的老者捂着腰在地上打滾,捲起一層又一層的風沙。
她實在是被嗆得不行了,這才正視起眼前的老者:“我說大爺,您還能裝得再假一點麼?都摔着腰了還能打滾,說出去誰信。”
八成就是個碰瓷的!
被她無情的拆穿,老者竟也不覺得尷尬,板着個臉從地上爬了起來,自顧自地拍去衣袍上的灰,絲毫沒有爲方纔的橫衝直撞而感到慚愧。
什麼人吶……
蔚秋搖了搖頭,過了半響才意識到什麼,猛地看向眼前的老者:“我竟然真的瞧見活人了!”
“哼,”
老者不悅地提了提腰邊的葫蘆,反問:“老夫不是活人,難不成是死人啊?小娃娃說話可真難聽。”
甭管難不難聽,謝天謝地,她可算不是一個人了。
蔚秋壓下心底的激動,問:“大爺,您可知這是什麼地方?您也是被那些沙土捲到這裏來的麼?”
要知道,這可是除了妖獸還是妖獸的祕境,怎麼可能有原住民呢?
老者瞥了她一眼,笑道:“整個荒漠丘陵都是老夫的地盤,區區風沙能耐我何?”
一句‘小娃娃,你也忒小看老夫了’,瞬間將蔚秋心底那沒處撒的怨氣給點着了!
“你的意思是……方纔是你操控的沙土,將我捲到這裏來的!?”
少女那要喫人的眼神讓老者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思索了半天也沒能想起來。
再看看那支晶瑩剔透的白笛,仙氣逼人,一看就是上好的仙品靈器,卻被一個毫無修爲的凡人握在手裏,簡直是暴殄天物。
倒不如……
老者眼底閃過一絲貪婪,隨後故作神祕地微笑道:“想知道啊?附耳過來。”
這種事還賣關子?
蔚秋狐疑地盯着他,慢吞吞地往前挪了一步,誰知老者又讓她湊近些,說是祕密。
心下覺得萬分奇怪,於是在原地說:“這事還要偷偷摸摸的說,你該不會是在嚇唬人的吧?”
“嚇唬?”
老者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陰惻惻地笑道:“老夫生平從不嚇唬人,只……殺人!”
眼前一道白光應聲閃過——
蔚秋被迫閉上了眼,擡手擋光的剎那間,只聽到了有什麼鋒利的東西劃破了空氣。
銳利的氣流朝臉上襲來,令心頭的警鐘猛然作響!
不好,是匕首!
她想也沒想便拿起暗雪去擋,卻被匕首擊退了好幾步,直挺挺撞上了……一個肉墊?
蔚秋懵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那偷襲的老者被什麼東西擊飛了出去——
噗!
老者噴了一臉的血,當場便重傷不起了。
什麼人這麼厲害?
她下意識回頭一看,只看到了平坦寬闊的胸膛,不由有些茫然地擡起頭,一下子愣住了。
“師父!?”
這聲驚呼傳入老者耳中,猶如大難臨頭的哀樂。
他居然打劫打到燕不虞的徒弟身上去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老者又直挺挺地暈了過去,但此刻卻無人關心他的死活。
燕不虞只慶幸來得及時,否則即使是有暗雪防身,自己的愛徒今日也定會栽在這裏!
這老匹夫……真是嫌命太長了!
“師父師父!”
蔚秋激動得忘乎所以,搖晃着他的手臂追問:“您不是在祕境外麼,怎麼會在這裏?”
追問聲拉回了燕不虞的思緒,一低頭便看到愛徒那興奮的眼神,頓時什麼怒氣都化解了。
“此事說來話長,待我們離開這裏再說。”
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她自然是樂得不可開交。
但燕不虞卻又將目光放在了那老者身上,聲音微冷:“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先取一樣東西。”
東西?
蔚秋不解地看着他,正要問是什麼東西,便瞥見那暈厥的老者幽幽轉醒,當即露出防備的神情。
這老禿驢,方纔險些就被他給騙了!
而那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老者顯然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剛清醒過來,便急忙衝他們磕頭求饒:“大人饒命啊,小的真不知道那是您的徒兒,否則也不會……”
這解釋太過不要臉,竟讓她聯想到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