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剛纔說的可是事實”
“在下無意驚動真人,還請見諒”兩人連連道歉。
“無須介意。”鄭璞直接坐到桌子側邊:“你們剛纔說長安村是怎麼回事”
“您有所不知,這也就是三四天前的事情,我都是今天早上才從行商那邊聽說的。”男子答覆道。
“長安村人丁興旺,物產豐饒,比這湘陽村還大上不少,到底發生了什麼纔會遭此橫禍”鄭璞一時難以接受。
“還是那些異獸啊”男子嘆了口氣:“聽說最近的異獸越來越強大,僅靠着我們這種人的粗淺道行已經應付不來了。我剛纔說的也是誇張了些,多少還是逃出來不少人,應該已經定居在附近其他的村落了吧。”
“這怎麼行”鄭璞驚呼:“既然異獸能毀滅長安村,附近又能安全到哪裏去”
“真人放心,那頭異獸雖然強大,卻也不愛遷徙。自從在長安村憑空出現以來還沒有移動過,我們偏遠地方異獸見的多,也是見怪不怪了。”
“你們沒去找三清山求助嗎或者說雖然辛苦了些,你們把村子遷移到三清山附近也好啊。老聖人雖然能感知衆位的安危,但離三清山越遠便越模糊,我們也不知何時施以援手啊。”
“生死有命。”旁邊桌上的男子放下酒壺說道:“豈能事事勞煩老聖人。”
“此言差矣,雖雲生非貴之所能存,身非愛之所能厚。一個人的命運,固然要靠命運的進程,個人的奮鬥也有其價值。豈不聞五石之瓠,亦需以爲大樽而浮乎江湖”
鄭璞誠心直言,卻引得滿堂喝彩。
“真人此言甚妙,”掌櫃拍手稱讚:“明日我們便告知諸位村民,若有願同行者,便一道而行。離三清山西北方百餘里有一大村名爲謹德,村長與我父親是故交,我們便投奔那裏去。”
“那樣便好。”鄭璞點了點頭,向對面的男子問道:“貧道正承太師父之命,下山沿途巡視,清剿異獸。長安村的異獸終歸是不能放任,不知有何特徵”
“原來真人是爲此而來,實是萬幸。”男子又驚又喜:“我聽行商說那頭巨獸長三丈有餘,遠觀之下如一顆長着短腿的巨木,想必您不會認不出來。”
“聽上去不太好對付”鄭璞沉吟半晌,回過神來:“我明天便去巡視,各位無需顧慮。”
用過晚餐,店小二將鄭璞引進房間休息。再三堅持之下,掌櫃總算是收下了鄭璞的銀兩。
三清山下的形勢超出了預料之外,異獸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快,也愈發強大。若是幾個月前,僅靠山下的村民便足以應付,緊急到需要聯絡三清山的情況屈指可數。
淳樸的民風,對天命的坦然,在突變的形勢面前已經不合時宜。鄭璞回到房間之後便修書一封,建議孔伯號召玉京峯上的弟子們聯絡遠方的村莊,邀請他們遷居至離三清山更近的村落。
小國寡民,人甘其食,美其服,樂其俗。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孔伯利用世界之楔實現的桃源鄉,也是鄭璞心中盼望的願景。然而自從異獸不知何時開始出現,他也逐漸意識到因循守舊的桃源鄉所帶來的缺陷。
出門找驛站投遞之後,鄭璞又沿着街道散了會兒心,方回到房間調戲吐納之後,安睡下來。
天剛微亮,鄭璞向店家買了一小塊幹饃揣進內襯的口袋裏,便告別客棧,飛身前往長安村。
雖然村落之間的規模沒有相差甚遠,不過若要說西北方最大的村落,長安村無出其右。複雜的地形兼具平原,丘陵,山林與湖泊,農戶,漁夫,獵人各有用武之地,便是這裏能成爲西北最大村落的原因。
離開湘陽村後不到兩個時辰,鄭璞便已經抵達了附近,坐落於一處高地之上,三面環繞着褐巖峭壁的地方,正是長安村。
若是外來的野獸,憑藉天險和人數優勢自是安然無恙,即使是無定煞之類能夠出現在村內水源處的異獸,也能憑藉仙術制約。不過據客棧遇見的男子所言,這邊的異獸不但憑空出現在村內,僅用了不到半天時間就將村子屠了大半,剩下的人也各處逃難,當然也包括了帶來信息的那位行商。
“好吧果然如村民所言,省得我費心提防它的偷襲了。”
鄭璞暗道。遠處村落的中央,一顆幾丈高的大樹顯得有些突兀,褐色的“樹枝”迎風舞動,上面彷彿是樹葉一樣的東西,定睛一看卻是綠色的黏液,在深秋時節自然讓人起疑。
似乎和桐村見過的無定煞類似,每一根樹枝都是它的觸手,觸手頂端便是口器。樹幹的下方能隱約看到分叉,想必是它的腿部。一個能夠行動的龐然大物,還帶着幾百根粗壯的觸手操縱着血盆大口鄭璞已經能夠想象出長安村的居民是如何慘遭屠戮的了。
“爲你的作爲付出代價吧”鄭璞暗念一聲,便加速朝着村子飛去,準備在上面送它一發五雷咒。
轟
“什麼”
異獸的身軀上突然爆炸開來,濃厚的煙霧和火光轉眼間就吞噬了巨獸的身軀。
“不可能”鄭璞加快了速度:“這種級別的破壞力,我的五雷咒也不過如此,這裏還有誰能夠釋放這般等級的仙術啊”
飛到村莊上空,煙霧已經消散,異獸的軀體被炸出了一塊缺口,正噗嚕地向外面噴出綠色的黏液。不過行動卻沒有受到影響,樹幹下方的雙足拔起,健壯的腳下卻是生着一對羊蹄,向攻擊它的目標踐踏過去。
“這”鄭璞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四個人,穿着世界之楔成型之前的人類服飾,兩個一眼看上去便是東方人,而另外一個是深棕色短髮的異國中年男子,和最後面一頭藍色長髮,扛着絕對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火箭筒的嬌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