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御醫呢”
齊皇大發雷霆,肉掌猛然擊在桌子上,剎那間桌子碎裂之聲轟然響起,嚇壞了整個憐香樓的人。
唯獨葉憐香沉浸在無窮無盡的痛苦之中置若罔聞,齊皇寒着一張臉,讓他身邊的貼身太監曹順都不由得抖了抖,緊接着走到門口,吩咐侍衛加急去請御醫。
齊皇箭步上前,來到葉憐香牀邊,握住她的手,緊張道:“愛妃,你怎麼樣了”
“皇皇上臣妾好難受”
葉憐香喜歡留長指甲,此時她的左臂已經被右手指甲給抓壞了,血肉模糊,然而,她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還想繼續抓,以便止癢。
齊皇見狀立刻按住她的右手,阻止她再做傻事,而後冷眼瞧着這一屋子的侍女,生氣道:“都是怎麼伺候娘娘的”
侍女們一聽,立刻跪了下來,不敢說一句話,生怕惹惱了這位在大齊高高在上主宰生殺大權的帝王
齊皇親臨,又有親衛親自到太醫署請太醫,故而過不了多久,五名太醫提着藥箱,連夜趕到憐香樓。
太醫們得到齊皇的允許,上前給葉憐香請脈,一個接着一個,然後相繼搖頭,臉上的神情寫滿了無奈,此情此景,落在齊皇眼中,讓他臉色頓時一沉,“香妃到底得了什麼病”
久久聽不到太醫們主動說話,齊皇凌厲的眸光掃過衆太醫,直叫衆人心底發毛,不知該如何是好。
“嗯”
齊皇久居高位,最受不了臣子沉默,因爲這代表沒有主見
“回皇上的話臣臣等才疏學淺未能看出香妃娘娘的病症”
太醫們面面相覷,到最後一名資格較老的太醫才上前一步,緩聲稟告。
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自己周身都被一股寒氣籠罩住,空氣彷彿也因此凝固成了千鈞巨石,將他壓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沒診斷出來”
齊皇臉色異常平靜,然而此時此刻,誰都能感受到他心中怒意非同一般,他們幾人無異於是將自己的腦袋拴在褲腰帶上,隨時都有可能會身首異處
“是”
太醫底氣不足,見齊皇臉色不對,立刻跪了下來,其中一名老太醫態度誠懇道:“皇上,老臣行醫四十年,就職於太醫署三十年,從未見過像香妃娘娘如今這般邪門兒的病症”
“是啊皇上,娘娘脈象平穩,照理說應該沒有大礙纔是”
稍微年輕的一名太醫繼續補充,他百思不得其解,若非看葉憐香如此痛苦,左臂被抓得慘不忍睹,他都快以爲這位香妃娘娘是裝的了,畢竟,在皇宮之中,爲了爭寵,妃子們什麼樣的手段都有可能使出來
可是,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爲了留住夫君而毀了自己的身體,容貌是爭寵的資本,身體亦然
這兩者之間的矛盾,正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的。
“一羣庸醫,一羣飯桶,朕養你們有何用”
齊皇大怒,伸手便拂過幾案上的茶盞,弄得臥室之中茶水飛濺,“哐啷”幾聲響起,濺了一地的碎瓷,“區區小病也無可奈何,來人,給朕把這幾個庸醫拖出去砍了,”
這一瞬,臥室內猛然靜了,人人自危,太醫們更是面如菜色,他們就是做夢也不會想到今日會是自己的死期,齊皇竟然會如此衝動地要他們的命
伴君如伴虎,此話果然沒有說錯
突如其來的怒火,差點淹沒整個憐香樓,讓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彷彿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還愣着做什麼沒聽到朕的命令嗎”
齊皇明黃色的龍袍在這以粉色爲主色調的臥室裏格外顯眼,他怒眸一揚,門口的侍衛立即應聲,“是。”
緊接着將五名太醫包圍,一時間屋子裏衆人戰戰兢兢,不敢發出絲毫聲響,生怕被齊皇注意並遷怒惹禍上身
葉憐香躺在牀上,邊上三名侍女一人鉗制住她的右手,另一人按住她的肩膀,還有一人則壓住她的腿,阻止她傷害自己。
“娘娘,您忍着點,不能抓呀”
再抓下去她的臉就要毀了
當然,這句話無人敢說,誰不知道葉憐香最在意自己這張妧媚的臉
“癢、疼你們快放開我”
葉憐香到底是習武之人,哪怕暫時被三名侍女按住,以她的氣勁,過不了多久便能掙脫。
“啊”
女子一聲尖叫響徹而起,剎那間將三名侍女推倒在牀邊,此時此刻,她的理智已經漸漸被淹沒,全身奇癢,而且伴隨着疼痛,她右手用力往胸前一抓,立刻抓出了四道觸目驚心的紅色劃痕,齊皇臉色一變,心知這屋子裏的侍女加在一起都敵不過此刻葉憐香一個人
這六個字,對整個憐香樓裏裏外外的下人而言無異於天籟之音,衆人漸漸鬆了一口氣,包括幾名太醫,彷彿自己的腦袋又重新保住了一般。
無論何時何地,皇后的姿態總是那般端莊高貴,她身着正紅色鳳袍,裁剪合宜,精緻的雲紋仿若出自天上織女之手,於無聲處彰顯着她獨有的優雅姿態。
皇后目光淡然,她的臉色未變,似乎早已猜測到此時憐香樓裏發生的事情,只見她稍微側首,輕聲一喚:“李嬤嬤。”
“是。”
皇后與李嬤嬤主僕情深,相依爲命多年,早已不許要多餘的語言,李嬤嬤也能明白皇后心中所想,她面容稍顯蒼老,然而眸光聚斂,帶給人以十足的精明之感。
“娘娘,老奴得罪了”
李嬤嬤面無表情,擡手便將牀上的薄毯撕成了一條又一條,並以最快的速度拼接成繩狀,緊接着來到葉憐香身側,不顧其掙扎,把她連同椅子綁在一起。
手法特別,綁人的速度奇快,一看便知是經過了專業訓練。
皇后站在齊皇身後的一片空地上,寸步不移,也沒有爲李嬤嬤此時此刻的舉動給出任何解釋,衆人見狀不由得暗自捏了一把汗,普天之下,敢在齊皇面前這樣做的人不超過五個。
而皇后,便是其中一個
“你放開我”
葉憐香的手被綁在後面,自然無法再撓身體的其他部位,她忍受着無邊的痛意、癢意還有如同糉子般被綁在椅子上的屈辱感,眸子裏充滿了怨氣,瞪向皇后,口不擇言道:“老女人,快放了我,否則我詛咒你變成醜八怪”
話音剛落,葉憐香左臉上已經多了一道紅色的手印,李嬤嬤依照皇后的意思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後,便離開葉憐香,立於皇后身側,不置一詞。
這一巴掌,極其響亮,響亮到能夠讓屋子裏所有人都清晰無比地聽到,並且忘記了言語
“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打我,我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妃”
葉憐香完整的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齊皇一聲厲喝緊接而至,“夠了”
所有人都深呼吸了一口氣,悄悄地瞧着被綁在椅子上的葉憐香,冷眼旁觀,靜待事態發展
因爲葉憐香的掙扎,椅子不斷髮出“吱呀”之聲,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斷裂似的,搖搖晃晃,一如此刻他們的心
若不是看在葉憐香深受折磨的份兒上,憑她這一句話,齊皇就是再寵愛她,也一樣會讓她喫喫苦頭長長記性
衆目睽睽之下,毫無妃子端莊的姿態,辱罵國母,依照宮規,輕則杖責五十,重則處死
他若是不表態,單憑她這句話,她還有活命
皇后爲六宮之主,治理後宮,公私分明,依律行事,多年來深得人心,葉憐香無論從哪一方面都鬥不過皇后,若非齊皇袒護,再加上皇后根本不屑於對付她,她又怎能蹦躂到今天
“皇上請息怒,依臣妾看,香妃的病非同尋常若是不將她綁起來,恐怕會導致她自殘,甚至傷害到身邊的人,婢女們也就罷了,但皇上乃萬金之軀,身負江山社稷與萬民福祉,不可有絲毫損傷,否則輕則延誤國家大事,重則引發朝野動盪。”
皇后語氣淡然,面容平靜得像是一汪深沉的湖水,賢惠得不像話,在天下人的眼中,她是優秀的皇后,出色的國母,但是在齊皇的眼裏,她卻不是一個好妻子
時光輾轉,二十多年過去了,他還是無法走進她的心
她可以對所有人報以微笑,包括他的妃子、他和別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卻獨獨視他爲陌生人
他們之間,有的永遠是相敬如賓有時他曾想,她是否從來不曾將自己當成他的妻子過,她的賢惠,朝野稱讚,然而,只有他知道,他們彼此的關係,僅僅是帝王與皇后的關係
“那皇后可有良策”
齊皇強忍住心頭的怒火,二十多年了,他納了一個又一個妃子,她視而不見,從未爲了他和其他女子爭風喫醋過
祁王府郡主的夫君,不僅不能納妾,就連通房丫鬟也不許有他一次次地納妃,她與他的妃子親如姐妹,這纔是最讓他生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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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美人們,由於今天作者羣有活動,葉子晚上10點才碼的字,嗷嗚。更得少了,葉子端午節補給大家,很抱歉,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