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阮瀚宇的嘴脣乾裂,輕輕張着。

    木清竹愣了下,彎腰聽清了他說的話。

    他玫瑰色的脣瓣翕合着,嘴脣上面乾裂得起了一層層皮。

    木清竹心中一緊,慌忙拿了水瓶來倒了杯熱水就着杯裏的涼水調成了溫水,伸手摟起了他的頭,把水喂進了他的口中。

    他似乎很久都沒有喝水了,水一放到他的脣邊,他就張開嘴喝了起來,恍惚在沙漠裏遇到了甘泉一樣。

    木清竹心中難過,看這病房裏安排了個舒服的小牀,應該是喬安柔在照顧他吧,怎麼就沒給他喝水呢,嘴脣都冽成了這樣。

    喝完了這杯,他還在張着嘴脣要喝水。

    木清竹又倒了一杯溫水再餵給他喝了下去。

    看着他喝下水後,又沉沉睡去了,應該很累吧。

    摸了下他的額頭,並沒有發燒,心終算了放了下來。

    “清竹,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他夢一樣的聲音響了起來。

    木清竹嚇了一跳,難道他已經配了嗎

    低頭看去,他雖然嘴脣張着,卻是睡得很沉,應該是夢囈。

    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順着臉龐滴到了阮瀚宇的臉上。

    一定要走了,再呆下去,她怕她會不忍心走了。

    又替他蓋好了被子,毅然扭頭,跌跌撞撞朝着外面走去了。

    豪華的郵輪裏面鋪着厚實溫暖的意大利進口的純羊毛地毯,溫暖舒適。

    純現代化的高檔裝飾把郵輪的船艙襯得華貴無比。

    蘇美芮坐在高檔真皮沙發上面,端着紅酒杯,輕抿了下,目光冷冽如水。

    “小姐,剛探聽到消息,莫彪那裏收到了一個驚人的買賣,有人要出一千萬讓莫彪想法弄到這個女人,然後把她肚子裏的孩子打掉。”劉雙雙走進來,身上帶進來一股清冽的海風。

    蘇美芮只是靜靜坐着,臉色平靜如常,眼神裏波瀾不驚,甚至連臉上的肌肉都沒有動一下。

    這樣的消息,自小耳濡目染,見得太多了。

    在她的成長環境裏,這樣的事實在算不上什麼事,早已麻木了。

    “哦”她淡然哦了聲,端起紅酒杯輕抿了下,慢條斯禮地問道:“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就是這個。”劉雙雙拿出一個寬屏手機來,點開裏面的相冊,一個清秀美麗的女子出現在手機屏幕上面,她面容姣美,臉上帶着淺淺的微笑,眉眼間透着一股憂傷,臉氣即使在手機裏看上去也略微蒼白了點。

    蘇美芮平靜的眼睛裏瞬間涌起了洶涌的浪花,臉上閃過了訝異的表情。

    木清竹

    手機裏的這個女人竟然是木清竹。

    景成瑞愛着的女人

    竟會是她

    “這個女人懷孕了嗎”她眸光裏升起了一層疑色,訝異地問道。

    “是的,小姐,她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了,可有人不想她懷孕,要置她於死地,好可惜,這麼美麗的女人怕要被莫彪給摧殘了。”劉雙雙的眸眼裏帶着絲殺手不應該有的惋惜之情。

    她從小跟在蘇美芮身邊,保護着她的安全,各種殘酷的訓練早把的心臟磨得心硬如鐵,可就在看到這個女人要被莫彪摧殘時也會忍不住小小的顫抖了下。

    “知道她肚子裏懷的是誰的孩子嗎”蘇美芮在短暫的驚訝後又歸於平靜,淡淡地問道。

    “這個還不知道,但據我的猜測,她肚子裏的孩子必定不是普通人的孩子,否則的話不值那個價錢了。”劉雙雙理性地分析道。

    蘇美芮點了點頭。

    沙發旁邊茶几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接通了手機。

    “美美,你和成瑞到底是怎麼回事”手機裏蘇其成的聲音又快又急,這是蘇美芮第一次聽到爸爸略帶驚慌而嚴厲的聲音。

    “爸爸”蘇美芮的臉色白了下,擠出絲笑意來,語聲很低,卻不知道要如何解釋。

    “到現在是不是還想要瞞着我”蘇其成的語氣更尖銳了,帶着絲憤怒。

    “爸爸,成瑞已經答應了,可現在確實有事,他很忙”蘇美芮輕聲搪塞道。

    “胡鬧,少跟我把話題扯開。”蘇其成在電話裏火氣很大,“他都要結婚了,還在這裏瞞着我。”

    “結婚”蘇美芮的心跳了起來,跟誰結婚這怎麼可能她怎麼會不知道。

    “美美,你還是我的女兒嗎怎麼會那麼傻我現在可是收到了各種消息,景成瑞前天回美國了,他已經把這個事情跟他老媽交待了。”蘇其成憤怒得在電話裏吼,“他都要娶別的女人了,你還在傻傻的。”

    “不,爸爸,他要娶誰”蘇美芮心慌意亂地問道。

    “聽說是一個叫做木清竹的女人,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了。”蘇其成惱羞成怒,恨得牙咬咬。

    “啊。”蘇美芮的臉灰白,“爸,這都是報紙的傳言,不要輕信。”

    她惶急地說道,身子有些發抖。

    “你,這是要氣死我,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在替他說話,告訴你,我是不會放過他的。”蘇其成在電話裏怒吼,狠狠掛掉了手機。

    蘇美芮渾身一軟,手機掉了下去。

    密密麻麻的大雪鋪開蓋地而來,天氣預報說後天會有晴天,可今天還是這樣的大雪風飛,看來今年的a城還真是冷啊。

    木清竹撐着紅雨傘,縮着脖子慢慢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安頓好了媽,照顧到了阮沐天,她的心安了不少。

    爸爸的死也算是清楚了,既然已經打算原諒阮家俊了,似乎也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繼續留下來了,參加完阮氏公館的新年宴後,她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阮瀚宇與喬安柔的婚禮很快就要舉行了,可以想象阮氏集團在她的離去後將會是多麼的繁榮昌盛。

    她輕鬆了。

    心裏面卻是酸酸澀澀的難受。

    手不知不覺地輕撫上了肚子,閉上了眼睛。

    孩子,現在唯一屬於她的只有這肚子裏的孩子了。

    這纔是她的血肉,是她的孩子。

    誰也不能改變的。

    謝謝你陪着我,寶貝,她輕聲呢喃,臉上浮起了絲動人的微笑來,加快了腳步朝着外面走去。

    再回首,望了望這家醫院。

    自從回到a城起,她的愛恨情仇似乎都與這家醫院有着密切的關係,在這家醫院裏,她與阮瀚宇數度的恩愛纏綿,銷魂噬骨,在這裏有她錐心的痛苦記憶,下飛機的那一刻,爸爸血肉模糊的屍體,全都在這一刻涌入了腦海,她傻傻站着,淚溼衣襟。

    瀚宇,你可一定要幸福。

    阮伯伯,您可要快點好起來,阮奶奶已經老了,阮氏公館需要您。

    密集的雪花包圍着她,漸漸的,紅色的雨傘被白色全部覆蓋了。

    “這不是被趕出阮氏公館的那個賤人嗎怎麼還站在這裏呢”有尖銳嘲諷的聲音從背後直射過來。

    蔑視的嘲笑聲很快就隨之而來。

    木清竹的背脊發涼,暗叫晦氣。顯然喬安柔與木清淺喫完飯回來了,而她們冤家路窄,在這裏遇上了。

    木清竹面無表情,眼裏的光比雪花還要冷。

    遇上了也好

    正好,她也想會會她。

    “你怎麼在這裏”喬安柔警惕地問道,眼睛盯着她的腰腹。

    “我就不能呆在這裏嗎這塊地也是你們喬家的”

    木清竹沉沉轉過了身子,銳利精亮的眸子裏在出言間便震出逼人的氣勢,直直射向了一臉傲氣,滿身轎氣的喬安柔。

    直看到她的眼睛打量着她轉過來的肚子時,暗暗吃了一驚,難道她懷孕的事被她知道了嗎

    心裏有絲慌亂,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喬安柔被她盯得發毛,面前的木清竹強勢與凌厲,可看不出像個孕婦的樣子,不敢盯得太久,怕被她看出了端倪,又不敢面對着她的眼睛,臉上倒有些狼狽。

    “賤人,這家醫院是阮家的,喬總馬上就是阮少奶奶了,要說這塊地是喬總的,那也不過份。”木清淺接過話茬來,張揚得意。

    “住口。”木清竹把眼睛及時轉向了這個堂妺,這個自以爲是,幼稚的本姓妺妺,到現在爲止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還在爲虎作脹,不知收斂,真是無知與悲哀。

    木清竹冷冷地望着她,身上逼人的氣息直朝她襲來。

    木清淺對視着她的眼睛,莫名地緊張起來,有種想要躲閃卻又無處可躲的難堪。

    “你算什麼,憑什麼要來喝斥我”很快她就不甘心處於這種較量的劣勢中,兇惡的開口了。

    “木清淺,作爲你的堂姐,我自認已經盡到了責任與義務,你看不清自己的路,與狼爲伴,將來自食苦果,是沒有人能幫得了你的,我現在最後一次警告你,你好自爲之吧。”木清竹沒有理會她僞裝的強勢,冷靜地說完這句後,再次把眼光逼向了喬安柔。

    “喬安柔,我們之間的事,我都已經按照你的意志全部照辦了,希望你也能做到承諾。”

    “你守信用了,我當然也會守信用的。”喬安柔穩住神,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那可不見得吧。”木清竹冷然厲喝,“如果阮奶奶與阮伯伯有個什麼三長二短,我立即會把一切都告訴瀚宇,告訴全天下人,孰輕孰重,你可要想好。”

    喬安柔的臉一下就緊張起來,眼神裏的殲詐,詭譎,陰謀,甚至算得上陰險的神色,突然一下子像大雜燴一樣的全都炒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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