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位老人的心,她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卻想不明白一些事情,但她幾乎沒有猶豫,馬上就鄭重地承諾道:“放心,奶奶,我會的,我會盡我的一切打理阮氏集團,守護着這個家的,現在這個家就是我的家了,是我畢生都要守護的地方,請奶奶您放心吧。”

    她鄭重地說完,蹲了下去,把臉埋在了阮奶奶的膝蓋上,眼裏有淚滑落。

    這個老人對她的無私庇護她是看在眼裏的,曾經以爲,她是爲了阮家俊的罪纔對她好,但現在不這樣認爲了,顯然奶奶早就知道了爸爸的死與喬立遠有關了,她是誠心看好她的,這是知遇之恩,誰都無法替代的恩情與感動。

    “孩子。”阮奶奶撫摸着她的頭,哽咽着說道:“那年,你在烏鎮不肯跟着瀚宇回來,別人不知道你的心思,奶奶我可是清楚着呢,你不願意過這種豪門的生活,不願意這樣辛苦的承擔着這份責任,這樣真的太累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當時的我該有多着急啊,請原諒奶奶的私心,我那是多麼迫切地希望你能回來,因此我沒有阻止你公公婆婆去請你們回來,瀚宇離不開你,我們阮家也離不開你啊。”

    木清竹的心忽然有一種酸澀,一個老人,把話說得如此的透徹,那該是多麼的瞭解她。

    簡簡單單的生活着,與自己心愛的人白首齊眉,這本是多麼幸福的事,可她的幸福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從被這位老人看上起,她的幸福就會比別人要沉重得多,這就是命吧。

    可走到今天,她也不後悔,她愛着瀚宇,就要有這個勇氣陪他走下去,哪怕有再多的艱難險阻也不怕。

    “奶奶,您放心,我會盡自己的一切力量去努力的,路既然已經選擇了,我就會執着的走下去,哪怕有再多的困難也不怕,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嫁給瀚宇,哪怕是七年前,也是這樣。”她笑着,流着淚答道。

    “好,好,”阮奶奶高興得手發抖,撫摸着她臉上的淚痕,疼惜地說道:“有你這句話,奶奶就放心了,既使死了也是值了。”

    木清竹的手握住了那隻落在自己臉上的慈家的蒼老的手,滿臉的肅穆。

    “孩子,一個大的集團公司從來都是在風雨中成長的,榮辱都是並存的,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阮氏集團自從成立到現在經過了百年的風雨,有好幾次都差點倒了,但家族中總有一人會支撐起來,然後又會在風雨中繼續前行,這些年,阮氏集團已經爲社會做出了不少貢獻,有人說,阮氏集團是私有產業,我們阮姓的人去保護它,守着它,只是爲了家族着想,但我從來都不是這麼認爲的,一個事物的出現有其必然的因果關係,我們阮氏集團爲什麼要存在爲什麼別人的集團公司都逃不掉沒落的下場,我個人認爲,那是他們的德才不夠,不配擁有,而我們阮氏集團存在下去了,就是最好的證明,我們阮家人從不做對不起社會的事,也從不做抹着良心的事,這就是德,德才淺薄就不配擁有,德財深厚錢財滾滾而來,一個商人能保持着這個德的品性就已經很不錯了,我們不求最好,但求問心無愧。”阮奶奶渾濁的雙眼望着外面,沉浸在往事的回記中,把所有的心裏話都說了出來。

    木清竹認真聽着,也慢慢懂得了這位老人的心,也就明白了,阮氏集團成長到今天不是偶然的原因,今天,她心中觸動真的很大。

    “清竹,我這裏還有一些家譜與阮氏集團的歷史成長之路與心得,今天我就派朱雅梅送到翠香園去,你有時間好好學習下。”阮奶奶再次語重心長的說道。

    “好的,謝謝奶奶。”木清竹點頭答謝。

    “清竹,奶奶的這一生啊,經歷了許多大事,自認爲沒有做過什麼錯事,可人非聖賢,誰能無過呢。”說到這兒,阮奶奶聲音沉痛起來,空洞而遙遠,臉上的光也有些悲痛,彷彿想起了什麼往事,神情都有點低落了下來。

    木清竹暗暗心驚,奶奶一向都是樂觀自信的,可這樣的悲滄還真是少見,莫非人真的老了,心態就變了,還是奶奶的身子已經大不如前了呢。

    這樣想着剛要去安慰她。

    只見奶奶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沉重地說道:“清竹,奶奶也做過一件錯事,當年,也有我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說也是我修爲不夠,自私所致吧,現在只要想起那件事,我都會於心不安,心有內疚的。”

    木清竹突然的擡起頭,非常驚訝地看着她,奶奶也會做過錯事,那是什麼事能讓奶奶的心情如此沉痛呢。

    悶悶地望着她的傷心悲痛,這樣的奶奶是她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

    當下就握緊了她的手安慰着:“奶奶,人的一生會遇到那麼多的事,做錯一件事並不算什麼,您又何必自責呢,而且那也不見得就是您的錯呢。”

    木清竹試圖安慰着阮奶奶,又從書桌上拿起瓷杯的水輕輕餵給她喝了二口。

    阮奶奶喝下水後,心情算是平復了不少。

    “清竹,你慢慢聽我講起,這件事情若不講給你聽,你也不會明白我的心,日後若遇到了這個事情,你也會心中有數的。”

    木清竹沉默着,阮奶奶所謂的錯事真要讓她講出來嗎都這麼大高齡了,能承受得起嗎

    正在想着要不要推辭,卻聽到阮奶奶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年,沐民從外面帶了一個女人回來,那女人還帶了個九歲的小女孩,當時的我啊,很震驚,也很痛心,後來派人在外面查了下,那個女人只是歡場上的一個女子,而且還是有家庭的,這件事情讓我很生氣,說實話,我不喜歡那個女人。本來我當時就要趕走那個女人的,但老頭子不同意,原因還是因爲沐民的夫人無所出,而當時那個女人已經懷孕了,無奈之下,只得留下了她,只是沒有想到,才過了二個多月,那女人肚子裏的孩子就流掉了,這女人痛不欲生,欲死欲活的,後來呢,我也查出來了,是沐民的夫人暗中讓人給她吃了墮胎藥打掉的,這事情明顯是我們虧欠了她,無奈下,只好留她住了下來,這一住就是三年,三年後,老頭子死了,這時又知道了沐民在外面找了現在的張鳳鳴,而張鳳鳴早已給他生了一個兒子,那就是阮家俊了,更重要的是又懷孕了,當時的我知道這個消息後,心裏又驚又喜,畢竟他終於有了子嗣了,更怕張鳳鳴再遭到沐民夫人的毒害,就以張鳳鳴不能上阮家的家譜爲由,讓她在外面安了家,這樣張鳳鳴終於爲沐民留下了一兒一女,但我同時也做了個錯事,把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趕了出去,哎,老爺子死後,沐民的夫人再也不能容納下她,而且那個女人的丈夫還不時來阮氏公館敲詐勒索,我本不喜歡她,心裏早也是煩不勝煩了。”

    阮奶奶說到這兒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也有些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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