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天的
方河洛看着唐承念,問道,“你能估計得出來嗎”
而唐承念,略一思索,便一口咬定,“當然可以”
她稍微遲疑,恐怕就耽誤了自己的性命。
在這樣的情況下,唐承念自然有求必應但也不能答應得太快,尤其不能讓方河洛覺得,她給出的承諾沒有價值。雖然做出了一付深思熟慮的模樣,可唐承念早已經心有定計,在表情演練得差不多的時候,她纔開口,將一個肯定的答覆給了方河洛。
“那麼,我倒要聽聽看,你自覺值得多少價碼”方河洛上下打量着唐承念,淡然說道。
“我如今身無分文,又不能透露祕法,能爲您帶去什麼前輩,晚輩我若是能夠爲您帶來一些收穫,便不枉您將我帶到此處這一趟了。”唐承念不動聲色地溜鬚拍馬一記,見方河洛漸漸綻開一個滿意的笑容,這才繼續說出了自己心中早就想好的籌碼。
方河洛需要什麼
作爲一名散修,無非要的就是功法、武技、丹藥而已。
這些作爲家族子弟,宗門弟子唾手便可得的東西,於散修而言,卻是太難獲取了。
尤其是方河洛他曾經就是一名宗門弟子,恐怕也用慣了張口即來,伸手就得的毛病吧。
唐承念大方地將自己記憶中見過的幾門吸引人的功法,武技,丹藥。都搬了出來。
她想,實在不行,就讓陸家去聯繫明月崖的人嘛,反正她提出來的那些,都是能夠用宗門貢獻獲取的,如今她的手中擁有小回生露與小盈靈露兩個逆天配方,若是實在不行,便煉製這兩樣東西。換自己一條性命,那可是十足公平的買賣。
“便是這些了。晚輩不敢隱瞞,我說的那些,並不能夠稱得上是我們家族的鎮族之寶,但也因此,我敢發誓,他們爲了保住我的性命。一定會將那些東西都爲您打包準備好,晚輩我所求惟一事,活命罷了。”唐承念狀若悲涼地看着方河洛說道。
“不必說得這麼可憐,倒像是我故意欺凌你。”方河洛虛僞地擺了擺手,將搖搖欲墜的唐承念攙扶起來,“拿這些東西,換你的性命。你覺得值得,我自然也更覺得值得,只是我也有一個要求,剛纔你說的那些,我全都要,讓你們家族的人,將所有我要的東西都送過來,否則,你也休想走人。”方河洛用溫柔的語氣恐嚇着唐承念。
“全部”
“對。”
貪心不足啊。唐承念露出些猶豫的表情,但還是堅毅地點點頭。“我會盡全力。”
“當然,若是他們不肯送過來,你可就死定了。”但也許還有別的用處。
方河洛瞧着面前這個可愛的女孩,心中掛念的卻是旁的事。
“晚輩明白。”唐承念慌忙說道。
“明白就好,小姑娘,你可真是個聰明人。”方河洛終於開口讚揚了一聲。
唐承念沉穩地答道:“多謝誇獎。”
“這句話可不是什麼誇獎,小姑娘,我最討厭的便是聰明伶俐的孩子了。”
方河洛冷冷地看着發愣的唐承念。說道。
“”唐承念乖乖地閉上了嘴。
她原本就不該附和,事實上,即便已經與方河洛聊了些不少的話,她依舊想不明白。這個瘋瘋癲癲的元嬰修士究竟是什麼性格。如今看起來只是有些冷漠,但剛纔差一點就用手刀劈斷她的手臂。
他冷血,無情,根本不在意她的痛苦。
貪婪,有着濃烈的慾望,便如天塹一般,至少以唐承念一人之力,絕對沒可能填滿。
她有些擔憂自己爲什麼要主動掀起交涉的話題,交涉,對這樣一個人,真的能夠起得了什麼效果唐承唸的意思是,有用的效果方河洛此人實在是太難捉摸了,有時候彷彿冷靜睿智,發起瘋來卻又諸事不理,只管先宣泄自己的怒氣。
罷了罷了,如今已經落到了這步田地,猶豫後悔都沒有用處。
唐承念還是更喜歡自己能夠早日聯繫到陸家,那總好過她獨自一人想辦法離開。
方河洛看起來絕對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從他剛纔演戲不久就煩躁,便能看得出一二。
她是真討厭跟這種沒有絲毫耐心的人打交道,尤其是,這個人想殺了她,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在進入花城之前,唐承唸的確想過,還有什麼,能夠比杜子若與杜子荀輕視她更憋屈,現在的她總算是明白了當她的生命不被看重,不被在意,吊於他人之手時。
如果可以鬥智鬥勇,唐承念倒是並不介意來“交涉”一番。
可面對方河洛此等絲毫也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唐承念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做了。
“剛纔你提起過的所有東西,我可都還記得,一個都不允許落下。”方河洛老母雞似的叮囑。
“是,是絕不會出錯。”唐承念一口一句慢慢將方河洛的叮囑全部答應。
她想,自己就像個瘋子,瘋得跟方河洛差不多了。
按照方河洛的要求,唐承念拼命地回憶着自己提出的條件,一條一條寫在了紙上。
沒等一張紙寫滿,方河洛便重新拿一張白紙給她,見她書寫,便露出開心的神情來。
等到唐承念將方河洛的要求全部默寫完,她便直接讓方河洛看。
這種墨大概是修真界的作品,很快就幹了,方河洛一張一張拿起來檢查。
過了差不多一刻鐘,方河洛才摞着這一沓厚厚的信紙,捲了起來。
唐承念一愣,不由得問道,“這些東西,怎麼不送出去”
“誰說不送出去”方河洛飛快地回答,見唐承念依舊一愣一愣的,才慢悠悠地解釋道,“送這些信紙的,自然是我。”
“那我呢”唐承念不由得問道。
“你”方河洛大笑,“守在這裏等着我,待我交涉成功了,到時候,你才能滾滾得越遠越好,那我便會饒了你一條性命”
唐承念哭笑不得,卻也並不敢和脾氣超爛的方河洛頂嘴。
她只能不情不願地點點頭,恭敬地彎下腰:“是。”
十足的蓮荷口吻。
唐承念後知後覺地想到了這一點,也想起了某個人。
可她再也沒有那一天的驚慌失措了,她想,自己沒有必要驚慌,死亡之人,又不是她自己。
就算她如今處境危險,但也是活生生的,活蹦亂跳。
哪至於先自比一個死人呢。
“過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方河洛忽然問道。
唐承念一愣,但很快回答道,“晚輩姓唐,單名一個念字。”
她不確定這個方河洛在那桃河谷中曾經擁有怎樣的身份,並不敢真正說出自己的名字。
“唐念”方河洛悠然道,“誰給你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我爹。”唐承念謹慎地回答道。
“哦。”方河洛幽幽地嘆息一聲,“他大約是有個懷念記掛的人吧。”
“或許如此。”反正,方河洛說什麼,她就附和什麼,總算沒錯吧
但下一刻,一個重重的巴掌便猛地摑在了她的臉上。
“你是個聰明至極的女孩子,從前,我只見過一個與你一樣的,不,她在你這樣的年紀,肯定比不上你聰明可是,聰明的女子最是冷酷,也最是麻煩,我討厭這種人,今後若是想要自作聰明,先想想我今天給你的這一巴掌吧。”方河洛冷冰冰地開口,雙眸緊緊地盯着唐承唸的眼睛,他發出一聲急促的嘆息,像是在調節着情緒。
唐承念被這一巴掌打蒙了,好半天才回過神。
她更謹慎地低下頭顱,畏懼地看了方河洛一眼,“是,晚輩明白。”
方河洛冷冷地看着面前謹小慎微的女子,目光冷淡。
他實在做不到,他情不自禁地便會將唐承念與記憶中那個嫣然一笑的女子重合。
雖然他認識她的時候,她十七歲,正是妙齡年華。
而唐承念,大概是早慧,但也看得出只是一個美人胚子,還沒長開。
方河洛急切地打了唐承念一巴掌,面上看起來沒有一絲表情,但心中早已經驚慌得要命。
莫非那個女人真的鐫刻在了他的生命之中,揮不去,也斬不斷了嗎
他握緊拳頭,回想着那張常常露出無辜眼神的臉,恨得咬牙切齒。
但他已經永遠沒資格出現在她的面前。
方河洛離開了桃河谷,而她也嫁給了一個她曾經死都看不上眼的男人。
他不確定她現在是否幸福,但他知道這痛苦是誰帶給她的。
是自己。
他一直牽掛的那個人,將永遠恨他。
而如今,他自以爲深刻無匹的愛,卻在唐承念這個孩子這兒動搖了。
唐承唸啊,當真與那個被打落雲端也依舊自信的女子一模一樣。
“前輩”
方河洛的走神令唐承念不安,她試着呼喚方河洛。
她花了不久的時間,方河洛就重新將注意力投注到了她的身上。
那一瞬間,方河洛幾乎以爲自己回到了曾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