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念黑白 >第七十二章 苦行僧
    葉一鳴在這樣荒誕的環境下竟然有了睏意,無法阻擋的睏意,那條游魚在他的眼中無限放大,而後蓋住了他眼中的天,再什麼都看不到了。..他做了一個悠長的夢,夢裏彷彿經歷了一生,但是當醒過來的時候,除了梵音陣陣竟然什麼都記不住了,葉一鳴睜開眼,陽光有些刺眼,浪花攜帶者一些細沙肆意的洗刷着他的雙腳,鞋早已不知所終,衣衫襤褸。雖然看上去落魄了一些,但終究是活了下來,自己用了漫長的一個月來等待死亡,陰影籠罩,自己甚至連逃避都無法做到,終於是活了下來之後,卻再次落入到了一個更加恐怖的死亡陰影中,最後經歷荒誕之後活了下來,葉一鳴笑了起來,如同一個神志不清的狂士。手舞足蹈,他不知道爲何要這樣,但總覺得這樣纔是最好的情緒宣泄。“阿彌陀佛”一聲佛號,葉一鳴起身回頭,那裏有個僧人,衣衫襤褸,未着僧袍,但葉一鳴確定他就是一個僧人,由於自小的教育,他對僧人有一種天生的牴觸,也許是因爲他的樣子與自己有些相似吧,葉一鳴想到。“施主自哪裏來又到哪裏去” 對面僧人笑容和煦,光頭閃閃發亮。葉一鳴看着他這副樣子總想要在他的光頭上種上一些頭髮,如果不是對面的光頭帶着佛教徒的聖潔,他甚至認爲他自己在照鏡子,而禿頭的自己怎麼都是那麼的不順眼的。“施主是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了嗎不如入我佛門,尋一聲清淨”僧人的笑容和煦,眼睛在發光。葉一鳴有些懵,和尚都是這樣的麼在疑惑之時他忍不住習慣性的摸了一下頭,這一下讓他有了一種錯覺,他覺得自己在摸對方的頭,光滑無阻。再試一次,依舊如故,而對方卻還帶着謎一樣的笑容。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的心中蔓延,一道印法,大河的中的水收到牽引,在他的面前形成一道水鏡,他覺得法術失敗了,他眼中的人幾乎沒有變,除了眼前的光頭沒有僧人自帶的和煦以外,幾乎一樣,也不是,背景似乎還不一樣。葉一鳴深呼吸一口氣,控制水鏡緩緩的向旁邊側移,景色轉換,僧人仍舊在哪裏,笑容和煦。“阿彌陀佛,施主你發現了嗎你和我佛有緣呀”眼前有兩個僧人,都和自己很想,有一個來自鏡子裏,連衣衫破敗都是一樣,葉一鳴不相信這是巧合,能夠改變容貌與體型的,葉一鳴聽說過妖與修到天階之後的大能有這般手段,於是不敢造次,躬身行禮道:“前輩有何指教”對面的自己,面容一陣恍惚,一張一臉橫肉的中年臉龐替換了葉一鳴的臉,如果不是那帶着戒疤的頭,實在不能講他與一個僧人聯繫不上的,即便葉一鳴心中對僧人滿是惡感。“嘖嘖現在的年輕人都很機智呀倒是少了許多樂趣,不過老衲算是救了你一命,你打算如何回報呢”中年僧人笑容猙獰。眼前的人雖然說話聲音平和,但葉一鳴覺得他隨時可能暴起傷人,而他將再次和絕地逢生之前一般,頹然無助。“但憑差遣”只能回答果斷,剛活下來,他還不想死。“呵呵你也不用如此緊張,只有一件小事需要你幫我”“前輩請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都說不用緊張了,讓你去做的事情幾乎沒有任何風險,我想讓你去看看我的後輩,然後在百年內回到這裏告訴我他們的處境,僅此而已”葉一鳴有些疑惑,要求太過簡單,眼前的人實力深不可測,理論上這種事情,他瞬息可至,用不到他的,若是救命之恩可以如此簡單便可以報答,未免太過簡單了,所以葉一鳴有些猶豫。“你其實應該猜到我是誰了吧”“前輩的來由,晚輩不敢玩家揣測”葉一鳴有過設想,但是他不敢說,知道的太多確實不利於生存。“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疑神疑鬼的還得浪費我口舌來解釋。形成這道長河屏障的人中,只有我一人有後輩”老僧看着葉一鳴彆扭的表情很是想要爆錘他一頓,但現在只能忍耐,繼續道:“我也是有了後輩之後纔去修佛的況且既然擁有了在這個世界可以無後顧之憂的放肆出手,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此後再無身軀,永遠被禁錮在這段河道之中,非生非死,若以後兩岸重新握手,我願獻祭這殘破的靈魂,永世歸寂只是在這之前難以放下我那後輩,不知是斷了傳承還是人丁依舊,望你代我去看看罷了”葉一鳴仍舊沒有應承,眼前的老者若說死了,顯然不當,畢竟他現在就在自己眼前,若說還活着,似乎也不合理。不是亡靈也非生靈,他們是一種非常詭異的存在,但是無論如何,他們在北地都擁有這至高無上的尊崇,可以差使的人太多,他一個外人,恐怕是最差的選擇。“我不太能明白您的選擇”葉一鳴終究還是問了出來,否者心中難安。眼前的老人真的是一名僧侶,滿臉橫肉,如果說他是老人未免有些牽強,說只是中年人方纔是合適的。不過在葉一鳴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老人才那麼像一個老人,不再是僧侶也不再滿臉橫肉。“是啊,我受北地尊崇,實力強大,我有所求,當然是有求必應,但是我這非生非死的狀態其實是無慾無求的,我甚至離不開這條湯湯的大河,我無法知道這條大河以外的消息,所有的一切都是來自他人的口中,且只能聽過,辨不得真假”老人在葉一鳴的眼中一瞬間老了許多,他想這老人爲了心中的信念這樣枯守這條大河數千載,內心必然是枯寂苦悶的,只是這樣的的事情做得久了難免會有懷疑,對自身和整個世界的懷疑,所以寧願相信一個陌生人。葉一鳴躬身一禮,眼前的人值得如此,而後開口道:“定當全力以赴,只是不知道前輩是否信我呢”老人一聲嘆息,身影虛淡,而後自葉一鳴眼前消失,但話音仍舊在這片虛空中迴盪“我沒有太多選擇,我雖然強大,但是遠沒有到可以探索人心的地步還有你這衣衫也不用換了,你這苦行僧的模樣在北地行走會少了許多阻礙去吧”葉一鳴站在大河邊,腳下是一片不大的沙灘,背後草木茂盛,他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有些厭惡,但是他聽進了老人的話,並沒有試着去改變自己的裝束,捧着何種的水洗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了一些,也順便慶祝自己終於是真正的活了下來,而後轉身向背後那面在書中說是蠻荒罪惡之地走去。北地雄關,有能力可以看到關外的人都在看着,胡烈追殺的路被大河中的佛陀虛影阻擋了,他就這樣浮在河面,既不往前,也不退回,不知是否是抹不開面子。“師傅,你爲何不出手”一名少女問着他眼前的道姑問道,少女葉春,比葉一鳴還要早一些的來到北疆戰場,只是她一直沒有出現,不是她不願,而是不能,他眼前的道姑喚作攬月上人,天下有數的強者之一,告訴葉春不能出現,她便不能出現了。“胡烈雖然殺意凌冽,但是我知道他不會成功,暗中有太多眼睛在看着,有許多是我都招惹不起的,我不明白你弟弟爲何被他們關注,我不想陷入太深,但若他真的有性命之憂,我會出手保他不死走吧胡烈已經不可能出手了,你該去開始你的歷練了”道姑一甩浮塵,二人消失於當場,沒有驚動任何人。一切似乎並沒有因爲二人的消失有任何的變化,胡烈仍舊在那裏一動不動,雄關內的衆人還在圍觀。只有胡烈知道,之前看着他的眼睛已經幾乎全部消失,只有一些若有若無的感知還落在這裏。他心中想到,看來自己是沒有任何演戲的天賦的,否者怎麼會被這麼的人盯上呢其實被盯上的只是何維,而他恰巧是事件的當事人吧了,不過他不知道,所以現在有些進退兩難。“唳”一聲異獸的嘶吼打破現場的一片尷尬,一頭翼展數百米如同鳳凰一般的異獸出現在雄關上空,異獸身上有仿若烈焰一般的流光,周圍的虛空扭曲,彷彿是在焚燒着,只是對於它背後馱着的宮殿卻毫無損傷。一隻黑貓自宮殿中跳出,搖身一變,一名着緊身黑衣的少女單足立在鳳凰的頭頂,腰間懸着一仿若木質的黑色令牌,右手自懷中取出一本金色卷軸,自卷軸出現後,仿若有莫大的威能一般,竟似讓這片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葉一鳴乃吾故人,與人和善,亦非歹毒陰邪之人,且天資聰穎,天下英才皆得之不易,萬望勿因勢阻天下勢弱英才之前程”黑衣女子將手中卷軸讀罷,也不理會雄關內跪附一地的人,只是將卷軸收起,單足在鳳凰頭頂一點,縱身投入到了宮殿之中,鳳凰一聲唳呼,扇動翅膀,便離去了,沒有理會那滿地的身影。如此輕慢的做派,往常自是讓人厭惡,即便礙於權勢也會陽奉陰違,但是這滿地跪附之人,幾乎都是心悅誠服的模樣,即便鳳凰已經離去片刻依然沒有起身,雖然難免會有桀驁之徒面露不快,但是眼中仍舊帶着敬意。全場唯一還直立着的便只有胡烈和諸葛彩手中的長槍。胡烈身份高企,自然不用跪拜。諸葛彩心中想要不拜,但卻不敢,他原本以爲自己擁有足夠的勢力以後,便會對以前功利心看得淡了,但是今日這一跪卻是讓她心中愈發難奈,只能以長槍代己身挺立當場,原本不需要什麼力氣的事情,卻握得指節發白,而身周直呼的“謹聽先知教誨”的話愈發刺耳。偷眼看去天上空無一物,連胡烈都沒有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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