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素紋所提到的名字,都是百多年來修道界響噹噹的人物,她們有一個共同特點,前半生不爲人知,驟然冒出來成名。
當歸明白了原委,感慨不已:“我多曾聽說過這些人的事蹟,沒想到是同一個人。最有名的身份當屬你現在用的九幽神君和桑素紋,呵呵,對比鮮明哪。”
桑素紋聽出他言中的嘲諷,迴應道:“九幽神君是對修道者,桑素紋是對普通百姓。”
“你對修道界怨念很深,但當年的事不能算別人的錯吧,”當歸不ke氣地反駁,“你去烏鐵鎮難道是爲了救人我不信。”
桑素紋笑了起來:“此事說來話長。爲方便辦事,我在這地方建立了根據地,手下經常出入。怕萬一有人從水池潛入玻璃花園,驚擾伽羅摩訶,便把他安置在稷湖的地下基地。那是我在三十多年前發現的,小島上皆爲普通漁民,沒能力開啓機關。不曾想,一名金鼎堂弟子從無底洞傳送過去,祕密泄露。幸好我第二天去探望伽羅摩訶,發現有闖入的痕跡,將他移走。”
“湖心島遺蹟中也有八地獄火的祕籍,蕭柝學會了。”
“是我放的,當時靈機一動,想做實驗,看其他人修煉八地獄火是什麼樣子。結果差不多,蕭柝露出了走火入魔的苗頭。這傢伙與雲中坊gou結制造瘟疫藥,在烏鐵鎮散佈,那裏是楚楚的家鄉,徒弟有難,我這個當師父的不能不管。”
楚楚立刻乖巧地奉承:“謝謝師父。”
“不必謝,我去烏鐵鎮另有一件事。三月二十三,是我與伽羅摩訶chu會的日子,每年我都攜帶他去第一次相逢的地點做紀念。你忘了嗎,去年我們也到過烏鐵鎮,也帶着一口長箱子,伽羅摩訶就在其中。”
當歸記起,桑素紋的馬車座位下有一口沉重的箱子,他yu幫忙搬運,被化裝成“小鈴鐺”的楚楚訓斥一頓。
“你們第一次相yu的地點是涇水邊荒廟”
“你猜的很對,只不過,當年可不是荒廟,繁華如錦”
桑素紋陷入回憶,露出一絲悵惘和甜蜜。接着,她搖搖頭,驅散bo動的qing緒:“我擺上棋盤和清茶,假裝與伽羅摩訶對弈,不大工夫,感知到修道者接近。liang辰吉日,起先我不願意傷人,便運起龜息之術。你居然在我身上亂摸亂拍,呵呵。”
他們談論得投入,好長一段時間忘記下棋,此刻,桑素紋重新拈起一顆白子,放在棋盤上。
“打喫。”
被攻擊的黑棋面臨困境,如果逃生將連累其他孤棋,如果棄子則損失過大。當歸計算許久,別無liang策,於是投子認負。
“受教了,桑仙子的棋藝遠勝在下。”
“何公子ke氣,你只是缺少實zhan之磨練,”桑素紋收斂笑容,凝視當歸,“你是聰明人,想必明白我的用意。”
“你想讓我開啓刻有棋盤的兩扇大門”
“我認爲,青松真人jin ru過的控制室是關鍵,裏面一定有很多祕密。我辛苦數百年,只找到三個神族遺蹟,靈藥更是飄渺無蹤。希望何公子大發善心,助我們夫妻團聚。”
聽了桑素紋的自述後,當歸很是同qing,若非此前在基地中的一段經歷,說不定真會幫忙。
“桑仙子,我想請教一件事,你是女媧教的聖護法嗎你搜尋遺蹟需手,這我理解,但爲何成立女媧教”
當歸一邊問,一邊在下面伸腳踩楚楚,暗示她做好行動的準備。
桑素紋眉頭微蹙,沉yin片刻,回答說:“不瞞何公子,我歷經世事,久識人心,對仙凡兩界深感失望,yu有所作爲。因此集結了一批志同道合之士,建立新的大同世界。如此坦言相告,足見我的誠意,你可願加入共襄盛舉”
當歸心道,你不是表現誠意,是含蓄的威脅,將老底兜出來,我們不屈服只有死。
“聽起來不錯,但若需要你在所謂的大同世界與伽羅摩訶之間做選擇,又如何呢你剛說過爲了他可犧牲全世界。”
“人的想法會變,我已經不是四百年前的我。當然,我也不想誇誇其談,爲了拯救天下而放棄愛人。你的問題我無法回答,只能事到臨頭再說。”
她這麼說,倒真是夠坦誠。當歸推脫道:“茲事體大,我需要考慮幾天。另外,這算不算改投他派,得問過師父纔行。”
“吳有虛”
桑素紋面帶冷笑,正要說下去,一股能量乍然爆發。石頭棋盤緊貼着桌面滑動,砸向她的ng口,數百粒黑白棋子跳起來,如驟雨般傾瀉。
桑素紋不慌不忙,真氣隨心而散發,棋盤立即止住,棋子懸停於半空中。
當歸tou襲之後,拉楚楚迅速退出涼亭,拔dao在手。見此異狀,他無比震驚,停下了後續的招式。將幾百枚棋子定在空中,這道法聞所未聞。
“你本可以聲東擊西,襲擊伽羅摩訶,成功的把握更大。”桑素紋慢條斯理地說。
當歸昂起頭,朗聲回道:“豈可對昏不醒的人下手。在下不敢稱正人君子,卻也教你明白,這世間之人並非都如你說的那般不堪。”
桑素紋點頭:“我沒看錯人。正因爲如此,才留後半式不發,饒你一命。”說着,三百多粒棋子化爲齏粉,悉索落在石桌上。
當歸緊握柴dao,手心滲出汗水,楚楚更是緊張得心快蹦出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