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中州紀 >457居薴蔻的發現
    將近十二點鐘,城主府陷入沉睡。當歸和蘇離輕輕地穿過草坪,翻越北牆,落到後面的街道上。然後向東走,不足一百米距離,中心大廣場呈現在面前。

    深夜的廣場空曠無人,一隊巡邏兵從對面邁着整齊的步伐經過,拐入另一條小街消失。

    當歸和蘇離加快腳步,向阿德拉肯的雕像跑去。當接近至二十幾米時,朦朧夜色中顯現一個身影。

    原以爲是柳拾肆提前等候,到近前一看,居然是一名少女,居薴蔻。

    居薴蔻瞧見兩人,也十分意外。“你們來這裏作甚”小姑娘沒好氣地問,手裏提着一把小錘子,不知幹什麼用。

    當歸答道:“我們約了朋友,準備欣賞荒月城的夜景。”

    “騙人我聽說你在尋找一隻大黃貓,還有一個乞丐,今夜出來,肯定是爲了這樁事。”居薴蔻揚起頭,不屑地反駁。她很聰慧,一下子猜出真相。

    當歸笑了笑,不置可否。

    居薴蔻一邊打量兩人,一邊眼珠子機靈轉動,琢磨起鬼主意。她的臉上浮現狡猾之色:“如果我告訴你們大貓的下落,給什麼獎賞”

    當歸不當一回事,隨口敷衍:“二十個金幣,找到貓後立刻付賬。”

    “我不要金幣,你答應帶我一起找,我就說。”

    “可以,你帶路,我們跟隨。”

    “好,這是你親口說的,不許抵賴。”

    居薴蔻歡呼,興奮溢於言表。當歸心中一動,看對方的樣子像來真的,不是開玩笑。

    “等等,有話須先問清楚,你爲何這麼晚跑到廣場上,居先生和居夫人知道嗎”

    居薴蔻猛然沉下臉,怒形於色:“少管閒事,你想不想要貓了趕緊辦正事。”

    “好吧,貓在哪裏”

    居薴蔻湊前一步,手縮在袖子裏,神神祕祕往地面指一指。

    當歸不解其意,看着小姑娘。

    “唉呀,你真笨,在地底下啦。”

    地下

    廣場的地面以大青石鋪就,每塊一米見方,拼貼整齊,表面溜光水滑。荒月城財政寬綽,每年維護休整廣場,使之歷經千百年而彌新。

    當歸低頭觀望一會兒,用力跺腳,青條石發出結實的啪啪聲,明顯不是空心的。這丫頭該不是在戲弄人吧,當歸覺得自己像傻瓜。

    “貓到底在何處,你真知還是假知,我沒時間陪你玩耍。”

    居薴蔻漲紅了臉,不覺提高聲音叫嚷:“真的在雕像下面,這裏有一條密道通往落夕宮。”

    海龍王大鬧婚禮,居薴蔻得悉父母的軼事,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她一向崇拜父親,喜愛母親,沒想到他們有一段不怎麼光彩的過去,嚴重損毀形象。居薴蔻年幼,心思單純愛憎分明,尚不理解世事複雜,並非只有黑白之分。

    居氏夫婦忙着處理亂攤子,尤其親家那邊需妥善交待,忽略了女兒的異常感受。居薴蔻滯留在小鎮上,躲避家中的紛亂。

    落夕宮前水池中的兩座雕像,被當歸、海龍王等人的劇烈戰鬥損毀了一角,宮殿管家命暫時停止供水,等待工匠維修。

    昨天夜裏,居薴蔻睡不着覺,在水池邊溜達散心。恍惚間,池子底傳來微弱的聲響。居薴蔻好奇,跳進乾涸的池子,尋找來源。

    橢圓形長水池中有兩個大噴泉,分居於雕像兩側,外形爲盛開的蓮花,正中心花蕊是一個大噴頭,花瓣上環繞一圈小噴頭。

    動靜出自於南面的噴泉,居薴蔻趴上去傾聽。噴頭和水管爲鐵質,傳音效果上佳。底下有人在說話,模模糊糊分辨出片言隻語。

    “這隻貓祭壇”

    “去阿德拉肯雕像的下面”

    居薴蔻驚訝萬分,按照往時的脾氣,馬上就會敲管子跟底下對話,日前經歷了一場鉅變,使她明白世上有很多危險的人和事。居薴蔻忍住,靜下心思考,池子下面的人所說的“貓”,莫不是城主府懸賞的那隻

    一則年少好動,二則,何當歸挽救了居家全體的性命,居薴蔻心懷感激,於是天亮後她匆忙趕回荒月城,打算查清楚真相,幫何當歸弄回寵物。

    白天廣場上人來人往,居薴蔻徘徊幾趟,找不到機會檢查雕像。她只好回府,等到夜深人靜時再次出馬。當歸和蘇離到來時,居薴蔻正揮着小錘子敲打雕像,尋覓機關。

    當歸聽完經過,相信了大半。小姑娘講得活靈活現,不大可能是編造。

    “雕像上鐵定有機關,咱們一塊兒研究。”

    居薴蔻興沖沖說道,轉過身撲往雕像,卻見身後悄無聲息站着一個人,不由得嚇一大跳。那人身材高大,容貌英武,氣勢逼人,正是威名遠播西域的柳拾肆。

    片刻前柳拾肆從廣場另一邊走來,在居薴蔻後方停步。當歸瞧見了,沒作聲。

    居薴蔻瞪視柳拾肆,氣呼呼責怪:“幹嗎鬼鬼祟祟地,大男人像小蟊賊一樣。”

    柳拾肆微笑:“是在下的錯,驚嚇到姑娘,萬分抱歉。”

    “哪有驚嚇到我,我纔沒那麼膽小,哼。”居薴蔻嘴硬辯解。

    柳拾肆不再與她糾纏,轉問當歸和蘇離:“二位以爲如何”

    “說不定雕像真有蹊蹺,”當歸思忖着回答,“一個小販看見,那刺客在此地坐了半個小時,如此想來並非偶然行爲,而是有所圖謀。”

    柳拾肆心想,十有八九是阿都霍發現了雕像的祕密,被烏班捉住或滅口。

    “那好,我們找找看。”

    四個人圍着雕像轉悠,一寸寸搜索鑑別,有無異樣的地方。

    雕像的底座是一個直徑七米、高兩米半的圓形臺基,整塊的黑曜石雕磨成,莊嚴肅穆。雕像本體爲銅錫合金,駿馬前蹄奮起,仰脖嘶鳴,阿德拉肯盔甲罩身手持長矛,宛如戰神下凡。

    找了半天,什麼都沒找到,雕像堅固穩定,實無半絲破綻。期間時常有巡邏隊走過,不得不中斷,躲着他們。

    當歸牽掛苗烏的安危,不耐煩起來:“如果是龐大的機關,深達好幾米,那麼從外面很難着手。最簡單的法子是用暴力拆解雕像,直接推倒。”

    居薴蔻轉述的“祭壇”兩字可不是好兆頭,星羅國苦修士形貌邪門,別是要用苗烏當祭品吧。希望居薴蔻聽錯了,講話人另有所指。

    柳拾肆的想法不同,他生於西域,對雕像比較有感情,畢竟阿德拉肯是開發西域的始祖,一切的源頭。

    “強行破壞雕像欠妥當,巡邏隊來往頻繁,必然察覺,過來阻止。而且會驚動地底下的人,敵在暗我在明,不利。”

    柳拾肆的反對很在理,當歸只得放棄。

    居薴蔻生出一個主意:“從落夕宮的水池能不能進地下呢那邊居民稀少,可以大膽行動。原計劃將檢修噴泉,正好咱們先拆掉,看看下面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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