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樹杖,領頭向山洞行去。
衆人大受鼓舞,紛紛跟上,穆特率幾名武士搶至前方,高舉火把開路。
山洞呈喇叭狀,從外到內逐漸寬敞。進入一百多米後,頂部的高度增至二十米,兩側寬度將近三十米,可以說是少見的巨大山洞。
放眼望去,四周盡是晶瑩剔透,一根根冰柱豎立,一條條冰溜從洞頂垂下,洞壁像鏡子,在火光照射下映出隱隱約約的人影。地面凍結堅冰,很容易滑倒。到處散落着大小不等姿態各異的岩石,外表被冰殼包裹。
整個山洞像一座寒冰的宮殿,美麗悽清,寂無生氣。
大家對景緻十分新鮮,興致勃勃,東張西望,互相議論。苗烏又企圖展開探索,楚楚眼疾手快,揪住它的後脖子提溜起來,不再放下地。
放鬆的情緒沒維持多久,驚悚突如其來。
“咦”側面的一名武士短促驚叫,止住步伐,“有死人,你們過來看。”
一具殘缺不全的骸骨躺在冰面上,身旁是一塊暗褐色條狀物事,仔細看,原來劍柄,劍身已鏽蝕乾淨。
“是很久以前的探險者,沒事兒。”穆特滿不在乎。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不多遠,又遇上屍體,而且是三具。
兩個人相對而立,一人持劍另一個的肚子,另一人雙手握斧子劈下,斧刃嵌在對方的肩膀裏。第三個人在一大塊冰的內部,他是一名苦修士,身穿短袍和綁腿,左手舉法杖,像是正在施法的時候被凍住了。
三具屍體沒什麼損傷,衣服都在,臉部五官清楚得很。保爾森露出震驚的神色,舉火把湊近照亮冰塊中的修士連連辨認,最終確定。
“這是西西里學園的克萊斯導師,十多年前失蹤,想不到死在這裏。”
克萊斯在星羅國苦修士中有名,曾爲西西里學園的第二號人物,若非突然間失去音訊,輪不到現任大導師貢布里希上位。看架勢克萊斯是在戰鬥中死去,有能力殺死他的人並不多。
小魯斯嘆道:“冰窟中氣溫低,死了十幾年屍體依舊保存完好,前邊的骷髏恐怕經歷了數百年之久。”
穆特反對:“不然,如果人死後迅速冰凍,那麼永遠不會腐爛。骷髏的主人定是剛死或活着就被野獸喫光血肉,小心些,弄不好冰窟中藏有兇獸。”
大家緊張起來,接下來的行進中,沒人開腔,全都謹慎戒備,留意周圍的動靜。
一路上不斷遇見屍體,有的是骷髏,有的完整無缺,死因不明。阿特拉斯冰窟的位置不算特別高,溫度沒低到不能忍受的程度,那些死者敢來探險,當有一身本事,熬得過惡劣環境。殺死他們的不是人類就是兇獸,或者另一個更可怖的東西魔鬼。
對於後者,卡珊德拉諸人不敢多想,唯暗自祈禱蓋亞保佑,千萬不要讓魔鬼出現。
幽暗的洞窟內,松脂火把獵獵燃燒,不時滋啦爆響。橘黃色火焰不足以照亮整個空間,反而製造出巨大模糊的黑影,在洞壁上晃動,恍若鬼影幢幢。
楚楚亦懷隱憂,雖然帕特洛已告知這次行動的真實計劃,事態在掌握之中,但總覺得他隱瞞了一些東西。例如,帕特洛說深淵寬一里多,既然自古以來無人穿越過,這距離是誰測量的
三個多小時過去,行程大半,接近斷裂的深淵。衆人來到一處,地形與之前經過的地方有差異。洞壁兩側各伸展出一塊平臺,面積甚大,離地十米出頭。平臺的邊沿有幾根冰柱支撐,否則可能會塌落。
在通道的中間,一片平坦,沒有遮擋物。
隊伍稀稀拉拉地前進,當行至兩塊平臺包夾的範圍內,平臺上突然站起好多人,手持勁弓,居高臨下連續發射。
霎時間箭如暴雨,籠罩住地面的所有人。僅十米之距,根本躲不迭,眼看將全軍覆沒。
然而箭落到頭頂上,被擋住了,一塊寬闊的冰盾及時生成,護住卡珊德拉衆人。楚楚預知此地會遭遇偷襲,早已凝聚起五行能量,瞬發冰盾術。
由於是暗中行事,不方便聚集過於充沛的能量,楚楚的法術沒完全發揮。冰盾較脆薄,經上百支利箭打擊,迅即破碎。
但爭取的這一點時間已足夠,保爾森和穆特吆喝發令,各帶一部分人分別閃避至左右平臺下,緊貼洞壁站立。
如此一來,精心設計的伏擊反陷入窘境。卡珊德拉家族的位置是死角,弓箭射不到;平臺上的人若下地正面進攻,只能沿冰柱滑落,那將被卡珊德拉趁勢襲擊。
雙方短暫僵持,冰洞中陷入寂靜。
另一端閃現火光,兩個人影緩緩走近,一人矮小一人瘦高,卻是朱拉和丁雙胤。
“楚楚,我在東方時聽過你的名字,想不到在這種情形下見面。”丁雙胤帶着傲慢,一副長輩對晚輩的架子。
楚楚從來不在乎面子,對方喜歡擺譜就讓他擺,隨便。“小女子的微名能入丁神君之耳,幸甚幸甚。”
“你從哪兒學的五行神術你怎發現有人埋伏”丁雙胤察覺出,楚楚的冰盾以五行神術釋放,不由得納悶。另外,即使五行神術,也不可能在沒防備之下擋住大面積箭雨。
楚楚答道:“你們的人是從冰柱爬上平臺吧,我看見好幾根冰柱上有擦痕。冰窟人跡罕至,出現新鮮的痕跡,不問可知是衝我們來的敵人。”
事實上,楚楚先斷定平臺上有埋伏,才仔細觀察冰柱,否則火光暗淡,誰會特別留意這無用的細節。何時揭開真相由帕特洛統籌決定,所以楚楚找藉口敷衍。
朱拉和丁雙胤信以爲真,既佩服楚楚的心細聰慧,又懊惱不甘心,好端端的計劃被這橫空殺出來的女人破壞了,她是怎麼和卡珊德拉家族混到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