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望見河岸另一側,數十里之外,有一片蒼茫連綿的羣山,暗能量似乎發自於彼端。
那一帶當歸曾探訪過,未發現有價值的線索。至於羣山叫什麼名字,當地的部落一問三搖頭。如果對比在各自大陸上的位置,這片大山與中州的峨嵋山非常接近。
當歸順着暗能量的來路,一路探尋過去,最後抵達羣山的最高峯。站在山頂上,只見霞光燦爛,蒼茫雲海中映現一個黑色的圓形,外緣環繞着金邊。
圓形通往虛無飄渺的異空間,深不可測,像似無底洞,磅礴的暗能量從內部噴涌而出。
當歸將神識探入黑洞,驚奇地看到,一些色彩斑斕的畫面閃爍不定。那些圖像由色塊構成,像寫意畫,顏色失真,難以分辨本來面目。當歸看得久了,認出其中一幅,似乎是中州大陸的通天峯火山。
難道這就是連接中州的空間通道它恢復運轉接收到那邊的信息了
當歸驚喜交加,但下一步該如何着手,全無頭緒,只激動而茫然地盯着變幻的圖像。
忽然,光斑激烈閃爍,變得雜亂無章,畫面徹底模糊。過了一會兒,重又清晰,光斑聚合成一個女子的形象,高貴美麗。
是女媧。
當歸更加出乎意料,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女媧從容微笑,夾雜着一抹似有似無的愉快:“何當歸,我以爲你死在荒月城,不想居然跑到了地球。”
“女媧你是女媧”當歸結結巴巴地說。
“當然是我,難道你還見過和我一樣的相貌”女媧心情不錯,開起了玩笑。
當歸回過神,馬上大叫:“請你把我弄回中州,拜託了,請務必幫忙”
“對不起,我無法這樣做,”女媧搖搖頭,遺憾地回答,“我答應過葛抱朴,不直接干涉人類的事情。”
其實這是藉口,女媧在如何對待何當歸上,由於自身的立場而頗有難處。如果她真不願意管閒事,何必感知到何當歸的信息後立即露面交談。
當歸矇在鼓裏,聞言大急,忙不迭反對:“這這怎麼算干涉,救人性命是做善事,葛抱朴在天有靈一定會同意的”
“不干涉之意,任何事都包括在內,既不幫助人類也不傷害人類。你應該知足了,如果我當真要干涉,那也是幫助巫斬旗,我是站在他一邊的。”
當歸無語,這纔想起,女媧對中州原住民的態度很不屑。
“呃,好吧,此事且放下,我想打聽一個消息可以嗎”
“什麼消息”
“蘇離怎樣了”
當歸心懸在半空,鼓起勇氣問出這句話,生怕得到不想聽見的答案。
女媧卻似賣關子,沒立即回答,若有所思注視着當歸。當歸心慌意亂,手足發軟幾乎要支撐不住,短短片刻像一生那麼漫長。
終於,女媧平淡說道:“蘇離很好,目前很安全。她已經覺醒,沒人傷得了。”
當歸長出一口氣,喜悅充斥胸臆:“那就好,那就好請問覺醒是什麼意思”
“無可奉告。”
當歸噎了一下,轉念又問道:“我的師父吳有虛可安好”
“他沒和你一起到地球自從大爆炸之後,中州沒有吳有虛的音訊,也沒有巫斬旗的音訊。”
沉寂片刻,女媧笑道:“你這人倒也有趣,剛纔猴急恨不得馬上離開地球回中州星,轉眼間忘在腦後,提也不提。”
當歸精神一振,滿懷希冀問:“你肯幫忙了”
“不,我依然不能出手。但是,你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回來。”
當歸喜出望外,連忙恭謹施禮:“我能自己回去請閣下指教,需如何行事。”
“我先問你,在地球多年,學到了多少地球人的知識”
“我在一塊金屬板上讀到地球文明的發展簡史,對他們的數學、物理、化學、機械、生物等學科有粗淺的瞭解。因爲無人教導,尚存很多疑難,距離完全學會差得遠。”
“哦,那足夠了。我先給你解釋空間通道的原理。當暗能量網絡超出某一強度時,便會映射現實世界,生成一個新空間,叫作伴生空間。這個空間是殘缺的,只複製了一部分,畢竟暗能量網絡的能量有限,遠不足於完整地複製現實世界。你曾從晉陽國王國進入伴生空間,見到巫斬旗。”
“哦,那是暗能量網絡造成的,”當歸有些明白了,說道,“那個空間像鏡子裏的影像,外表和現實一樣,然而大多數東西是幻影,房屋、人物、城池等都看得見摸不着,唯獨地面實實在在能站人,還有通天峯火山也是真實的。”
“大地亦非真正的大地,只是一塊實體物質,輔之以幻影,你從晉陽國王國飛到通天峯火山,並沒有你以爲的那樣遠。在伴生空間中,時空是扭曲的,令人產生錯覺。”
當歸恍然,看到了回家的希望:“所以說,通過伴生空間可以迅速穿越幾億光年,從地球直達中州星。”
“正是如此,只要在兩地建立發送和接收裝置,便可以互相來往。最初中州星沒有接收裝置,地球人迫於無奈單向傳送,是很冒險的行爲。前兩次傳送實驗成功後,從第三次開始,地球人將必需的機器設備送往中州星,在那邊建立基地,並製造接收和發送裝置,以便自由通行。後來,由於某種原因具體細節我不能告訴你,空間通道關閉,兩顆星球斷絕聯絡。已經抵達中州的地球人未放棄,依然建造起伴生空間的發送和接收裝置,期待有朝一日聯繫上故鄉。現在,你可利用他們遺留的裝置回中州星。”
接下來,女媧詳細介紹了傳送裝置的原理和使用方法。
中州星上的傳送裝置建造於西方的巨龍山脈,位於星羅國境內。地球的發送裝置位於樂山大佛的地下即前不久河岸邊露出來的巨大石像。將兩邊的裝置啓動,通過空間通道交換信息,達成同步,物體便順利傳送。
地球的發送裝置由當歸操作,巨龍山脈的接收裝置,女媧預先設置好程序,激活後可自動運轉。不過,爲遵守對葛抱朴的承諾,女媧不親自激活,需當歸另想辦法。
“我能有什麼辦法,相隔幾億光年,哪裏夠得着。”當歸剛燃起的希望又被撲滅,他懷疑女媧在戲弄自己。
實在不行,索性冒險一搏,像地球人那樣直接傳送,不依靠接收裝置。
當歸說出打算後,女媧想也不想,立即否決。
“我不允許你這麼做,直接傳送出現意外的概率超過百分之五,按照科學實驗的安全性評估法則,涉及人命的實驗失敗率必須控制在十萬分之一以下。我的建議是尋求其他人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