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中州紀 >572前因後果
    最近兩三年,東方天災不斷,進入葛抱朴預言的“天塌地縮,江海倒流”的階段。在東面海洋上,電磁風暴向內收縮一千多裏,造成氣候的劇烈變化。許多島嶼被颶風席捲,生靈盡墨。海嘯屢屢駕臨沿海的城鎮,沖垮民舍和田地。例如當歸曾保護過的登海府,現在整個城池沉沒於海平面下,不復存在。

    鏈子島同樣深受影響,外圍的幾個小島被淹,主島的面積縮減一大圈,甚至毀掉了最大的港口。如果趨勢繼續惡化,鏈子島將遭遇滅頂之災。

    羣島上生活着二十多萬居民,賀亞男身爲首領,必須保證他們的安居樂業。

    箭旗盟領導層開會研究過多次,找不出良策,唯一的出路是遷居。可是,二十萬人所需求的土地不在少數,楚江國上等府的人口通常才十萬左右,也就是說至少得兩個府才能安置。世間的土地基本上有主,除非從楚江國、晉陽國手裏搶。

    另外,島上相當多居民以打漁爲生,不擅耕種,上了岸難以生存。

    在歸雲真人的建議下,箭旗盟悶頭髮展,暫時未對大陸各勢力的爭鬥站隊。海龍王示好拉攏,時有人情來往。一日,海龍王送上大禮,一張標記着航線和三座大島嶼的海圖。海龍王的信中寫道,聽聞鏈子島面臨困境,特提供此三座海島的資料,供賀盟主斟酌參考。

    那是天竺海和紅海交界處的灰熊島、朗諾塞島和白椰島,每座島的面積在三百平方里以上,地形平坦,淡水充足,動植物繁多。因爲離貿易航線較遠,一直沒興盛起來,島上的居民極其稀少,容納幾十萬移民綽綽有餘。

    海龍王並非大發善心,真實用意是讓箭旗盟充當緩衝帶,阻擋海盜王弗拉明戈。女媧教同弗拉明戈祕密聯絡結成盟友,海龍王探得風聲,頗爲顧忌。如果林氏艦隊與弗拉明戈夾擊,烏越千島不是對手。思前想後,海龍王生出靈感,慫恿賀亞男去佔領紅海邊緣的島嶼。他非常瞭解弗拉明戈,那傢伙暴戾驕狂,絕不容忍他人涉足自己的地盤。只消箭旗盟的人上島,二者勢必發生衝突。

    賀亞男等人懷疑海龍王別有用心,怎奈形勢所迫,明知是陷阱也要跳。拋開其他因素不論,三座大島確屬最佳的移居場所。

    鏈子島的居民絕大多數從大陸上各地遷移而來,他們骨子裏不安分,流着喜愛冒險漂泊的血,與那些世代眷戀於故土的普通百姓不一樣。賀亞男宣佈移民打算後,超過三分之二的島民支持,於是大計就這樣定下。

    經周密籌備,箭旗盟派出先遣隊,八艘船攜帶一千五百名居民,前往紅海。

    海龍王沒騙人,三座島嶼果然是得天獨厚,資源豐富,土地肥沃,岸邊有幾處天然良港,周邊的地形適合建造大型城市。

    轉了一圈後,先遣隊選擇最東端的灰熊島落腳,建立基地。留下四艘船使用,其餘四艘返回鏈子島。

    計劃初步成功,箭旗盟上下歡欣鼓舞,迅速組織第二次遠征。然而,當新船靠岸時,迎接他們的是一片廢墟,遍地屍骨。

    一開始以爲是島上的土著殺害先遣隊,待搜索抓捕之後,發覺不對。土著原始落後,零星分散於全島,彼此間關係冷淡,不大可能聯合作戰。而最大的部落才一百多人,難以殺光十倍人數的先遣隊。

    後來,幾個在大屠殺中倖存的先遣隊員望見故鄉來人,走出藏身處投奔,講明真相。兇手是一羣星羅海盜,於半夜裏偷襲,先遣隊猝不及防,大部分遇難,僅數人逃脫。來犯者共十艘大型戰艦,船首刻着星羅語名字,鏈子島居民看不懂,有一位倖存者心懷刻骨仇恨,強行記憶了其中兩艘的字母。

    得聞噩耗,賀亞男痛心疾首,深深自責。其實不能怪她,出行前安排好軟硬兩手,一方面準備大量東方特產奢侈品,若遇上海盜王弗拉明戈先儘量套交情;另一方面武力足夠,一千五百人中一大半是精銳武士。

    失敗的原因在於先遣隊大意,按道理說,海盜必須先發現島上有人,然後接觸偵察,才能制定相應的戰術發動攻擊。先遣隊根本沒見着海盜的影子,因此放鬆了戒備。

    此仇當然要報,賀亞男組織起六十艘戰艦,親自帶隊,殺奔紅海。途中她特意繞道烏越島,拜會海龍王,出示那兩個船名。海龍王確認,安魯號和科丁號是弗拉明戈的兩艘主力艦。

    賀亞男先往灰熊島休整數日,接着北上,沿貿易航線西行。原本以爲,天竺海和紅海交界地爲安全區,不會很快找到海盜王。孰料,昨天行至火山島,迎面撞上。

    更意外的是,對手艦隊龐大,明顯有備而來。開戰後,海盜船上飛起修道者,竟是印中明一夥。

    賀亞男醒悟,先遣隊多半栽在女媧教手上,偵察情報的是修道者,所以神不知鬼不覺。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箭旗盟和星羅海盜女媧教展開廝殺。敵人搶佔了先機,箭旗盟陷入苦戰。幸虧當歸碰巧趕來,一舉扭轉戰局。

    “海龍王老兒着實可恨,明知女媧教和弗拉明戈勾搭,卻閉口不言,借刀殺人讓我們箭旗盟送死,”賀亞男義憤填膺,咬牙切齒地斥罵,“他不僅挑唆箭旗盟和女媧教鬥,更想把原道宗拉下水。如果我死於此役,掌教真人爲維護威信,不得不找女媧教討公道。”

    當歸問道:“爲何放過印中明等人,助星羅海盜屠殺先遣隊的女媧教徒說不定在裏面,應全捉起來訊問,懲罰真兇。”

    賀亞男面露苦笑,沉默一會兒,說道:“我那樣做,正合海龍王的心意。現今女媧教明着下手,海龍王暗着下手,箭旗盟同時面對兩大強敵,硬頂不明智。留下印中明的性命,或可請歸雲真人出面說合,暫且罷兵。尋常女媧教徒殺兩個無妨,印中明乃大司命,殺了他就失去轉圜的餘地。唉,我不能光圖個人痛快,需爲島上二十萬不會道術的百姓着想,需顧及原道宗的立場,且回大陸與歸雲真人商議過再說吧。”

    當歸不瞭解當前東方的複雜局面,不清楚賀亞男的決斷是否正確,只是覺得,她和從前相比真是變化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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