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孩子乍見生人,有點兒緊張。
“請問閣下是何方貴賓,來此地作甚紫竹峯是禁地,敝派接待的弟子應當交代過。”少年稚嫩得很,尚未行走過江湖,也沒見過幾個外派修道者,努力擺出老練的架勢。
青年人笑而不答,略帶調戲地反問:“千碧林對求知堂弟子來說更屬於禁地,你們二位不也來了”
少年立生警覺,繃緊臉質問:“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何知曉我們原道宗內部的規矩”
“因爲我在求知堂上學的時候被師傅們多次警告過,哈哈。”
兩名少年人一怔,回過神來齊聲叫道:“你是本門弟子”
“嗯,前段時間我在外雲遊,今日才返回峨嵋山。”
少男少女連忙施禮,自報家門,一個叫孫文棟,一個叫丁瑤珺,都是求知堂甲組的學員。
“請教師叔尊姓大名,在哪位長老門下學藝”孫文棟仍存有疑慮。
“我姓何,跟隨歸雲掌教修行。”青年人不願意撒謊,推出歸雲作擋箭牌。全體原道宗弟子都可以說是掌教的門徒,倒也沒錯。
“原來何師叔是掌教真人的嫡傳。”丁瑤珺羨慕地說。她尋思道,這位何師叔氣宇超羣,又是掌教的弟子,以前怎沒聽人說起過而且長的真好看丁瑤珺不禁回頭望心上人,進行比較。
孫文棟說道:“我見過尹克鴻師叔幾次,承蒙他指點修煉的迷津,甚是感念。他也是掌教的弟子,麻煩何師叔代爲問候。”
原道宗弟子上千,青年人早早離開門派,不認識多少。然而湊巧的是,對那個“尹克鴻”略有了解。
“尹克鴻我不認識,只知道有一位尹克剛師兄,莫非掌教新收了弟子”青年人假裝糊塗。
孫文棟尷尬,趕忙解釋:“是尹克剛師叔,我不慎口誤。”
丁瑤珺白他一眼,心下埋怨,你這傢伙就是彎彎心眼多,平白得罪人。
青年人似乎並不介意,掃視少女手中握着的一把將軍草,饒有興致:“你們在鬥草這山坡下確實有粗壯的將軍草,但最好別用。”
“爲什麼”
“臨近千碧林的草木受五行正雷陣影響,產生變異,那裏的將軍草實際上已不能算純種將軍草,勝之不武。人也一樣,經常接觸五行正雷陣的能量身體會受損,千碧林少來爲妙。其實,好的將軍草在峨嵋山各處都有,容易尋得。”
丁瑤珺欣喜,連聲追問:“真的嗎,哪裏有”
“落雁峯的烏鴉林,七寶峯後山的白魚泉邊,五蓮峯和長石嶺之間的峽谷,是挑選將軍草的好去處。此三地的土壤半乾不幹,將軍草生長過程中缺少水分,韌度增加”
青年人來到千碧林外已經好一會兒,望着熟悉的景緻,無數往事涌上心頭,一時間癡癡發呆。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他卻遲遲邁不動腳步。所謂近鄉情更怯,不敢問故人。
後來有原道宗弟子靠近,並談論鬥草,青年人被觸動情懷,便沒有躲避。一對少男少女讓他回憶起求知堂的時光。
丁瑤珺這兩天與同學鬥草屢戰屢敗,憋着一股勁,見“何師叔”十分在行,如獲至寶。她不停地問東問西,探討鬥草的訣竅。
正說得熱鬧,青年人突然止住,笑道:“警衛弟子來了,我先走一步。”
說罷,人影一閃,消失不見。
孫文棟和丁瑤珺喫一驚,轉頭四下裏張望,人怎麼憑空沒了
“糟糕,那邊有警衛。”丁瑤珺叫嚷。
山樑下躥來四條身影,乃是看守千碧林的原道宗弟子。
這面山坡原本不在巡邏範圍內,青年人知道,丁瑤珺也知道,所以才大膽停留。然而最近外客雲集峨嵋山,警衛隊增添人手,擴大巡邏區域。剛纔警衛路過,瞧見山坡上有三個人,於是過來查看。
“你倆到紫竹峯做什麼那個人去哪兒了”爲首的警衛喝問。
孫文棟識得,這位前輩叫陳俊,年紀輕輕道法精湛,系本門的後起之秀,很受長老們器重。
他不敢怠慢,抱拳施禮:“我和丁師妹尋找將軍草玩耍,閒逛到這裏遇見何師叔,聊了一會兒。剛纔他突然走掉,我們沒看清楚。”
陳俊聽不明白,皺眉道:“哪個何師叔什麼叫沒看清楚”
“何師叔未介紹自己的名字,我們不好多問。他是掌教真人的嫡傳弟子,想必陳師叔熟識。適才他晃一下就無影無蹤,看不清去向。”
“胡說八道,掌教不曾收姓何的弟子,”另一名警衛斥責,“光天化日之下,一個大活人在眼前失蹤,可能嗎你撒謊都不會。”
“千真萬確,弟子絕無虛言。”
孫文棟賭咒發誓,丁瑤珺也跟着作證。兩人神情堅定,理直氣壯,不像是有所隱瞞。
一名警衛說道:“我們從山樑下上來,沒見到人,那個姓何的只有一個方向可走。”
衆人會意,一齊擡頭向千碧林望去。
一根根碧綠的石柱聳立,強大的電磁能量在法陣內翻涌,噴薄欲出。山谷寂靜無聲,透着肅殺和死氣,全無活人存在的跡象。
那人進了千碧林、五行正雷陣
丁瑤珺的脊背生出寒意,回想何師叔的言行舉止,尤其那幽深的眼睛,似乎真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裏面。
陳俊思忖少頃,問道:“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呃英俊清秀,看上去二十多歲,氣質很特別,又像是有一把年紀”
孫文棟和丁瑤珺畫技平平,光憑語言難以準確描繪何姓青年人的容貌,說了半天不着邊際。最後,丁瑤珺記起一個特徵:“他的法寶蠻奇怪,像一把柴刀,掛在腰上。”
柴刀陳俊心中一震,難道是不,不可能。隨即他否決,嘲笑自己想多了。
“千碧林事關重大,必須報知掌教真人。我馬上就去,其餘人繼續巡邏。你兩個速速回求知堂,暫時不得再來紫竹峯。”
陳俊吩咐完畢,縱身飛往玄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