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亂世銅爐 >第十八章 (奇事)離奇當有出源處
    胡不爲得了厚賞,意氣風起來。六錠金子啊,折成銀子合有六百兩,那可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巨大數目。眼下幾坨金塊沉沉的就壓在懷中,溫熱沉重之感,真真切切,卻不是在夢中。胡不爲心裏快美舒暢已極,看這天青雲豔,和風如訴,直恨不得飛上天去與衆鳥兒共翱。

    好歹也算個小富翁了,自然不能再穿這身土布行頭。當下抱着胡炭,到錢莊兌了一錠金子,換來一個值五十兩銀的小金錁和五十兩銀子,包裹起來,入手甚沉。又到成衣鋪裏買了一身衣裳,紫綢團花長袍,束腰長帶,一雙低跟快靴,一頂竹簡頭巾。裝扮起來,倒也有幾分翩翩神采。給胡炭也買了一身雪絨獸皮小衣,一個大紅絨毛毯,將先前的粗布襁褓撤換了。二人衣着光鮮,得意洋洋出門去,只是一箇中年男子,抱着一個無知小童在街上逛蕩,畢竟是不倫不類。路人看了,無不再三注目。

    胡不爲不以爲異,抱着兒子盡覽西京繁華風貌。這西京卻比汾洲城鮮亮得多,當此暮春季節,轎馬如流,風流學子和美豔仕女往來不絕,看不盡的粉面朱顏,瞧不完的珍奇貨物。城郭各處,茶肆酒館鱗次櫛比,男女老幼或匆忙奔走,或一步三搖賞玩。醫卜雜耍,四方藝人,各踞一地賣藝。又臨街紅樓,雕欄鏤窗,泥匾金書字, 翠香樓 香趣園 玉紅樓。那卻是溫柔香豔所在,銷金深窟。二樓之上,數不清的年輕女子憑欄擺綢灑花,鶯聲燕語,嚮往來行人招徠。

    胡不爲目不暇接,看人煙稠密,物竟豪奢,耳中聽着各種聲息不斷,唱詞歌聲,小鼓秦箏,藝人呼喊,街童笑鬧。不由的胸懷大暢。正得趣間,忽聽後面一人高呼道:“胡神醫胡神醫胡神醫請留步”轉頭看去,卻是一個褐衣小帽的中年僕役在後面邊跑邊喊,那人面生得很,一時記不起在哪見過。

    褐衣人跑近前來,躬身一禮,道:“胡神醫,我們家老爺有請,但請神醫移趾枉顧。”胡不爲遲疑,問道:“尊上是”那人道:“敝上是城南劉佩玉劉老爺,與神醫在蘇員外家同桌共飲過的,敬仰神醫國手妙技,差遣小人來請神醫到家中一聚,有事相求,萬望不要推辭。”胡不爲滿頭霧水,當日他酩酊大醉,哪記得同桌衆人姓名,這劉老爺是何等模樣,他是全無印象了。但見對方意誠,也不好推辭,只得隨那褐衣人穿街過巷,投他宅中而去。

    劉老爺長的甚是肥壯,一個師爺跟在身後,一同迎出門來。胡不爲看了人,約略有見過面的印象,卻不記得當時與他說過什麼話了。劉老爺滿臉堆歡,連連叫道:“幸何如之請得貴客駕臨,胡神醫,你總算來了可把我給等着急了。”上前一把拉住他手,親熱非常,帶到堂中坐下了。

    劉老爺笑道:“前些時日在蘇員外家見到神醫,相見恨晚,早思謀此一聚。誰知員外這麼好客,竟把神醫留了這許多天,嘿,今天終於讓我找到,總算老天念我心誠”胡不爲聽他如此推重自己,也甚高興,當下嘻嘻直笑,問:“不知道在下可爲劉老爺做些甚麼事”劉老爺胖手一揮,道:“今日不談事,有幸請得神醫過來,正是大喜,什麼事都順延押後。今日劉某當與神醫暢飲一番,以表薄意。”一句話,把個胡不爲聽得眉花眼笑,聽他話說的甚是動聽,不禁心下感動。以後便是叫他刀山火海來去,他也會慷慨就赴。所謂士爲知己者死,說的便是這個道理。劉老爺深通攏人之道,輕輕一句話,便得胡不爲的感激之心,果然是老辣異常。

    這肥胖劉老爺果然言出必踐,這一天裏,只跟胡不爲侃些江湖趣事,四方見聞。他是個極好聽衆,往往帶出話頭,便任胡不爲口沫橫飛談將下去,聽胡不爲吹噓過往故事,驚險處揚眉睜目,連連感嘆,聽到悲慘處又搖頭嘆息,狀甚悽然。間插一兩句評語疑問,逗的胡不爲直欲罄盡一生所知,與這個知音細說分教。

    堪堪到了華燈初上,一個翠衫婢女到堂前來請,說晚飯已備好了。幾人移步,過去喫飯。這卻是一次家宴。劉夫人、兩房小妾,兩個公子和一個小姐俱都到齊了,桌上雞鴨魚肉具備,酒釀清蒸鴨子,酥香山雉蝦皮湯,櫻桃燴松鼠,紅油煨鵝掌。幾道大菜香甜非常,衆人一徑勸食,胡不爲直喫的酒酣飯足,痛快淋漓。胡炭卻另有兩個奶孃伺候,帶到小房哺乳。

    入夜,劉老爺又叫兩個美婢來侍寢,胡不爲農戶出身,哪曾遇過這樣的富貴伺候。兩個美豔女子替他寬衣拿捏,松骨捶背。房中燭光流轉,美人如玉,白皙溫潤的粉拳落在肉上,受用已極。難怪世人爭名奪利,削尖腦袋追尋富貴權勢。原來是富貴以後得享這般神仙都羨慕的好處,自無怪他們使出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了。

    俟他筋骨盡酥,直欲睡去之時,兩個年輕女子更除去褻衣,光潔溜溜一左一右躺下,玉臂舒捲抱住他,在耳邊吐氣如蘭。胡不爲登時嚇醒。身側兩個美人不着一縷,眉畫遠山長,星眸雲中幽。酥胸纖腹,玲瓏肚臍,妙處呈現。胡不爲面上漲得通紅,也覺動興。妻子趙氏自懷孕時起,二人已不敘夫妻事,他當了長和尚已經一年有餘,當此良宵酒後,豔女勾引,一時哪易把持的住要緊當兒,想起妻室來,心中暗念:“莫要負了她莫要負了她”面上須臾數變,心念掙扎不決。

    便在天人交戰的時候,一女掩口輕笑,眉眼如絲,嫵媚已極。伸一支柔滑長臂到他腹下撥弄,這下子可壞了,她哪知胡不爲正在危崖懸卵的當口,柔指才碰,胡不爲已打個大震,睜圓了雙目,呼吸粗重已極。那瓜子臉的女子更不說話,輕咬下脣,暗忍笑意。心想這呆頭鵝敢是沒經歷過這般滋味,竟然這般反應。臂上玉鐲叮噹聲中,胡不爲僅存的一點清明盡都煙消雲散去了。呼呼吸氣,聽任兩個美人香脣送吻,藕臂勾脖,陷入溫柔鄉中。

    這一番隔年大戰,酣暢處自不待言。兩個女子原是官妓贖來,多歷人事,技巧高。哪知胡不爲雖然看來土得掉渣,可也早學的諸多御女法門,神功大成,被兩女撩撥只不多時,早變被動爲主動,武勇非常。揮鞭策馬,沙場衝鋒,轉折處無不如意。一夜裏,錦被翻紅浪,顫春光。鶯聲嬌嚦,紅燭搖羞。兩個美婢久曠之下得遇良人,怎不驚喜交集,使出渾身解數,宛轉承歡,把個胡不爲整治的神魂顛倒,自己姓甚名誰早忘到十萬八千里外。

    良宵苦短,明月穿窗,三人殺伐之意極濃,直戰到天現曙色,才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午間起來,兩女看他的神色早大不比先前。溫順恭良並喜愛讚賞之色,盡現眉梢。胡不爲危洪得渲,更是神采奕奕,精神煥,又錦衣新袍,整齊爽利之處,比之先前灰頭土臉模樣,更是天壤之別了。臨了,小童隔窗叩請,請胡老爺喫飯。兩個美豔女子竟然不捨,一左一右拉住他,眶中珠淚瑩然,胡不爲暗叫:“慚愧”想起終於對妻失節,暗感惶虧,又擔心胡炭,到底別臉拂袖,出門去了。聽後面哀聲低泣,卻甚覺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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