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亂世銅爐 >第三十七章(前夜)黑雲暴雨蓄風雷
    啊嚏胡不爲打了個噴嚏。引得身前走着的一個胖村婦側目相看。

    “怎麼了”苦榕轉臉來問他, “昨夜裏着涼了麼”

    “不知道。打一早上噴嚏了。”胡不爲悶聲說道,鼻子確實有點堵了。想到昨晚上鐵令甫出時那股冰寒之意,止不住渾身長滿雞皮疙瘩。那比冬天刮朔風時都要冷,是鑽入骨髓的冰冷。 “這片刑兵鐵令定然有古怪,怎麼能這麼冷”說着,又打了個噴嚏。

    “這個東西怨氣很重,似乎跟冤鬼冤魂有關係。”苦榕慢慢說道。昨夜裏鐵令起出時羣鬼喧譁的情景出現在腦中。 “能把煞氣和怨氣凝成冰冷實質的東西,我也從來沒見過。”

    這片鐵令,來歷定然不凡。

    昨夜裏羣鬼哭叫了一夜,但卻只是圍在屋前五六丈,沒有一隻敢向前走半步。苦榕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後來問了那對老夫婦,都說以前沒聽見過鬼哭。

    昨夜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也沒什麼特別的人經過呀難道,竟是這片鐵令把它們引來的麼那它們爲什麼又不進屋

    苦榕不知道。這片鐵令祕密太多了。

    聽身後 唔的一聲,猴子又叫了。胡不爲縮了縮肩膀,看看它。現下是大白天,猴子看起來更瘦,幾乎是個用皮毛包裹起來的髑髏,眼窩深陷,尖嘴突脣。刑兵鐵令封在它的血肉中,煞氣沒有泄露出來,但猴子就遭殃了,氣血劇耗,只不過數天時間就瘦成這樣。

    “須得想個法子,怎麼把鐵令給起出來。”胡不爲心道, “要不然猴子就要死了。”他不敢看猴子那雙似乎含着無數哀怨和悲傷的眼睛。

    “爲什麼鐵令藏在猴子身上,我們就不覺得冷呢”

    “這是至陰之物,而血肉是正陽,兩相抵消就不覺得冷了。”

    胡不爲 哦的一聲,又問:“那有沒有什麼至陽的東西,可以把鐵令裝起來”

    “至陽的東西”苦榕努力在腦中搜尋,他當然知道至陽之物。不過那些多是名劍武器,象越州大光寺淨緣和尚的大日飛輪,蜀山凌飛老道的天罡劍,瘋禪師的嘯魔杖可惜就沒有一個容器。

    “不必找至陽的東西。只需要陽氣旺盛就足夠了。”苦榕到底有過數十年的江湖閱歷,念頭一轉,登時想到這節。 “只須有個陽剛的東西來中和陰煞之氣,冷氣就不會有了。”

    “那什麼東西是陽剛的”胡不爲巴巴問道,他對陰陽知識的瞭解實在太少。雖然曾經冒充過風水先生,跟被騙的凱子們說些南陽北陰的玄妙,可那也是無師自通加胡思亂想捏出來的,說不上當真知曉。

    當下苦榕對他講了些陰陽道理,大抵而言,舉凡天下之物,莫不分爲陰陽。天時、地勢、人物、器件,有陰必有陽,相生又相剋。陰陽之道,分之又合,合而又分,此消則彼長,一衰則一盛。

    “單從人來分,男人是陽,女人是陰,這你是知道的了。”苦榕道, “再往大里說,死人的魂魄爲陰,而活着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又都是屬陽的。”

    胡不爲點頭,心中頗有明悟。

    “世間之陰陽,只有相對,沒有絕對。正如這片鐵令,雖然冤氣依附,屬於至陰之物,但往遠裏來說,相對於虛無飄渺的東西,它又是屬陽的。”

    兩人邊走邊行,一人教得起勁,一人聽得高興,一個早上走了十六七裏,苦榕的一番陰陽知識卻全進到胡不爲腦中了。胡不爲情知前路艱難,兇險正多,也打疊精神虛心求教,把往時一知半解的東西都提問出來,讓苦榕解答。

    長路寂寞,兩人便這樣說說談談打時日。苦榕腹笥頗廣,對一些法術武藝頗有獨到見解,一一指教給胡不爲,讓胡不爲一個睜眼瞎子漸窺堂奧之境,歡喜得不得了。

    苦榕多年獨行江湖,難得碰上一個說話的人。哪知才一見到胡不爲,先爲他的癡情心折,再又爲他的悲慘遭遇扼腕,深覺天下有情人多遭磨難,對他懷有了一份惺惺相惜之意。更兼胡不爲出身偏門,言語活潑,善於觀顏察色,把老頭子一路捧得酣然大暢,談興大開,直欲將一身本事見識傾授而後快。

    待得一個月後兩人踏進光州境內,胡不爲已經明瞭許多五行術的出訣方法,先前學會的火球術、控土術大有進展,連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飛刃符、風雷之術也已明晰其理,雖然靈氣不能進,依然微弱無法施展,但較之以前,已算是大大跨上一步臺階。

    此時刑兵鐵令已經起出來了。照苦榕的想法,兩人在途經一處城鎮時便找了一家珠寶店,挑一塊向陽而生的璞玉讓掌櫃雕琢,做成一片長生鎖,內部中空,正好容得下刑兵鐵令。因那塊玉石多年吸取陽光,陽氣極盛,正好抵得消鐵令散的陰森之意。

    前後花了五十兩銀子,加上先前留給那兩個老人的五十兩,一錠金子已經沒了。胡不爲心疼得很,差幸那家珠寶店手工還不錯,將一枚雙麒銜芝長生鎖雕得精緻非常。胡不爲將玉鎖掛在胸前了,果然感覺不到冰冷。

    一路上倒還平安,只在行經密林之時偶爾遇見過幾只不開眼的妖獸,全讓青龍給殺滅了。有時靜夜之中,也會有荒葬山林的孤魂遠遠跟隨。這更讓苦榕堅信了刑兵鐵令的引鬼之能。等胡不爲用玉鎖封住鐵令之後,夜間再沒有那些慘白的影子在身後漂浮。

    這一日午間,兩人穿過百岐鎮,已經進入光州境內。這裏樹林依然極多,只是道路卻比蔡州平整寬闊,村鎮的規模氣象也略略有了些起色。

    “存神提氣,祖氣運於肝宮,抽鉛添汞而金精煉頂,氣九周而歸元,鉛汞交會於坎離,升上山嶽,透出神廬則雲生,升頂門,吸喝出,則雷成。”胡不爲邊走邊喃喃念頌,這是苦榕教給他的起雷訣。

    “老前輩,我試過這個,可是氣息提到人中就再也上不去了,那是怎麼回事”胡不爲記得以前按大元煉真經裏的祈雷符口訣念頌,欲升靈氣聚於頂門,可惜靈氣始終徘徊在眉下三分,一直便沒召出過雷電。

    苦榕道:“雷法是五行術中最精深的法術,需要的靈氣也高。你現在連控風之術都難以施展,更不要說使用雷訣了。”

    “又是靈氣不足”胡不爲心中有些失望。若是別的原因也還罷了,可法力靈氣乃是施術的最根基,半分取巧不得,靈氣不夠,就只能幹記着許多精妙的法術口訣,一點也放不出來。

    “不過這個起雷訣,我倒有辦法。”苦榕忽道。

    “九年前我在大理遇上一個異人,靈氣和你一樣微弱,但卻精通五雷召動,甚至許多法師都及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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