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飛在看見煉器師邢人萬展示的實力後,竟然舍豢龍師不用,也叫煉器的弟子與之對敵,也不知他究竟怎麼盤算的。
“龍角術連着旋火沒能突破你的防禦,你是個難纏的對手。”邢人萬說道,語氣甚是平淡,也不知是在夸人還只是描述事實。“不過,我不信你就真的無隙可趁”說話間,昂然擡首,頭上盤着的巨大青龍緩緩降下來,隨着掌指勾訣,青龍鱗甲分裂,竟然化成了八十一隻磨盤大的光燕,然後逐一收縮變成明亮的實物大小,圍着他的身子列隊錯落翻飛,便象一條長長的青銅之鏈在他身外環着好幾匝,嗡然聲動。這些飛禽若實若虛,身子飛穿過繩索鈴鐺等實物時,分毫未見所動,可是翅膀開合之間,卻能聽見風響,着實讓人驚訝。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要還擊了。”宋必圖說道。便在邢人萬揮掌策出羣燕,長練一般襲來時,他將骨笛舉到了脣邊,鼓腮一吹。
“譁”局外衆人只聽見了大潮漲落一般的聲響,拂岸卷沙,雖然龐雜,卻不刺耳。貫庭而過的羣燕卻猛的尖鳴起來,通身綻出劇烈雷光,前面的十餘隻光燕劇烈晃動,猶如被披面而來的洪潮吞沒,但在邢人萬的催逼之下,爲首的燕子身形突然縮小數倍,身上光芒大盛,速度驟然加快,帶着流線脫羣疾射而去。然而就在它將要穿飛宋必圖頭顱的剎那,一團透明的球狀之物在宋必圖面前憑空而生,抵在燕子的胸腹前,衆人都看清楚了光燕被巨力壓成扁圓弧的身子。
“啪嚓”雪亮的雷光照耀前庭。兩力交迫,蓄滿真勁的光燕如何能夠保持完形,登時炸裂開來,叉狀的閃電長及數人
而在邢人萬這邊,幾乎便在宋必圖身前光燕炸開的同時,他也感覺到了迫及面目的銳風,那是帶着灼熱氣息的攻擊。“風箭帶火麼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招數。”邢人萬想,雖然這熱氣隱約分出好幾層,不象表面那麼簡單,可這樣的招式對他是起不了絲毫作用的。心隨念轉,數百條明暗各異的活蛇般的遊物立時從他腳下蜿蜒直上,將他整個人籠在圓壁狀的防禦陣中。
伏羲護玉式。
欲要傷敵,先求自保,這是每一個學術者在就學之初就該知道的道理。天下各門各派,無論修的是武、術,還是器養,莫不將保全防禦術視爲授業的重中之重。學拳的有玄龜咒,蟻甲護身咒,學五行術的有火盾,土壁術,冰波障,豢養師有多重皮術,聚甲術,巫祝則有迷象法,隱蹤法,而煉器師,因修煉方式與其他四途完全不同,因此多用激金陣與布勁當成防禦之法。
十餘支風箭擊實在護玉陣的護壁上,激出了水花一般的亮光。果然,隱藏的火性有些古怪,七朵海碗大的火花在護壁外蓬然燒開,另兩股闇火卻騙過了外層防禦,直突到胸前四寸,被內層勁力彈開。青黑色的火焰石丸一般倒飛,顯形過後,很快失去束縛,在空中接連燃燒出青藍白紅四色光芒,嗤嗤連聲。
“這些招數”邢人萬看着宋必圖淡淡說道,哪知才說了四字,猛然間覺得麪皮冰涼,外層的防禦圈猛烈震盪,一團冰冷之物後發突至,心中微驚,身子急速後滑三尺,同時將勁氣提聚到上首位置,連凝成幾層,阻在襲來之向。
“叮”的一聲細響,一枚頭髮絲粗細的幽藍色冰針被混亂無序的法力層層圍堵,無法再穿透,當空斷折,釋放出的冰涼氣息瞬間便在邢人萬頭頂上方凝聚起大片水氣,然後化成雪凝成冰,一團團的白霧收縮後又劇烈膨脹,便如海上雲生霧,滾滾向外擴展,很快布成一片巨大的雪幕,絲絲寒氣凝聚,大量的冰屑紛紛下墜。
好高明的水火雙重勁,好驚人的壓縮之力
一枚小小的冰針便耗去了護玉式所布勁力的十之二三,這下邢人萬再不敢有絲毫大意,盡收起了輕視之心。宋必圖不顯山露水,卻實在是個不易與的勁敵,難怪凌飛先前敢放話讓他全力施爲。
青龍門的功法是重攻而疏防,盤龍釘在未鑄之前,器中就已經蘊有巨大的力量,爲法器中所少見。重新滴血入契之後,威力不失,所以青龍門上下因器修身,人人走的都是剛猛路子,動手時尋求一擊破敵,不多作糾纏。宋必圖則相反,防守嚴密之極,攻擊上雖不激烈,卻能以機巧詭異來補足。
藉着一式奇襲,宋必圖扳回被動之勢,反客易主,當下再不容邢人萬緩過手來,內宮激盪,接連鼓息吹奏。一聲聲清脆的鶴唳之聲傳入行人萬的耳中。“邢師兄小心了,這是奪凰。”
奪凰
邢人萬心中一凜。尖利的笛聲入耳,龐雜的亂象入眼。他立刻又意識到自己的判斷錯了。宋必圖並非沒有強攻之力,相反,此人剛柔兼濟,輕重盡備,論及剛猛的攻勢,並不比他的青龍稍遜半籌
“結”
“結”
“結”
“結”
滿庭人只聽見邢人萬短促的喝咒之聲,青龍門奉器弟子雙掌快速結印。八十隻光燕舍敵飛回,在空中重新分裂成數百隻黯淡的小燕,然後每三隻一隊,向着空處疾射。每次庭中亮起刺目的閃光,便有三隻光燕頭頸交接重新聚化成一個個光圈,光圈由外及裏劇烈收縮。衆人都能聽見密集的“咔咔”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