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外,鄒秋華的兩個兒子看着四郎五郎心裏羨慕。自家和三舅舅家的情況差不多,三舅舅家的兩個弟弟都可以進學讀書,而自己還是睜眼瞎,大字不識幾個。
莫誠走上前去,拍了拍四郎肩膀,笑道:“承民,沒有想到一轉眼不見,你和興民都讀上書了”
四郎側過身子避開他的胳膊,禮貌而又疏遠的笑道:“莫誠表哥,你和莫語表哥不大常來我們這裏,本來應該我們好好招待,只是年前先生給佈置了課業,讓我和弟弟每天都要誦背經義。所以,今日陪不了兩位表哥了。不如就由大哥和三哥陪着兩位表哥好好玩耍一番。”
莫誠搭在四郎身上的胳膊被他避開,尷尬地落在半空中,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
他的弟弟莫語性格比較暴躁,當即怒道:“承民,你小子這是甚麼意思瞧不起我們兄弟是不是”
四郎輕輕一笑:“豈敢,豈敢。兩位表哥,可知道家父是爲何犯了心疾嗎”莫誠和莫語均是搖頭。
“想必大姑娘是知道原諉的,兩位表哥何不去問問大姑娘呢”五郎在一旁冷冷地接話。
兩兄弟說完這句話,也不向大郎和三郎打招呼,走到父母身邊,一人攙扶着鄒正業一邊胳膊便走出了院門。
丁啓和鄒青華在後面看的一愣神,轉眼看到三哥和三嫂已經出了院了,也連忙跟了出去。
到了新宅,剛剛關了院門。丁啓便是一個長揖到底,行了一個大禮,鄒正業連忙扶住,
丁啓嘆道:“在老宅那裏,我便想向舅兄道謝,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兩位舅兄,這次可是救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啊”當下便將自己家在此次支移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當聽到衙役們竟然把家裏最後的一點糧食都給搜刮了去,而且還差點動手打了丁啓的父親,院子裏的人都是驚呼出聲。
丁啓後怕道:“若不是我上前和差役們說,我家和黃里正家親戚,只怕家父經此一事後,一病數日,若不是二舅兄去送了十五石糧食並幾貫錢,這個年,怕是過不去了啊。”說完又是一揖到底。
黃麗娘看到他們拜來拜去的沒個完,便笑盈盈地舉着小七的小手去逗鄒青華懷裏的小女兒。鄒青華懷裏的小女兒也識逗,看到舅母懷裏的小弟弟伸出手,立刻也伸出手去摸小七的小手。
黃麗娘便笑道:“看這小姐弟倆,還知道親呢”
“是啊,這是打從根兒裏就知道是親的,要不然哪能頭一回見面就這樣”鄒青華也笑道。
黃麗娘看到丁啓和丈夫說完了,便道:“咱們還是去院子裏看看吧,妹婿還沒有來看過呢。”說完一家人陪着丁啓和鄒青華在院子裏走了一圈。
丁啓連連點頭,道:“早就聽青華講過,說兩位舅兄這個宅院是用火燒磚建的,既防火又便宜。今天一看,果不其然啊”
轉了一圈之後回到西院,丁啓和鄒青華看到院子中既乾淨又寬敞,暗暗誇讚三嫂會收拾家務。
鄒晨看到他們都脫鞋進了正房後,連忙跑去伙房,把小爐子給點着,在上面燒了一壺茶,一會茶水燒好去喊了母親來端茶。
鄒正業看到妹婿誇自己的女兒,謙虛地擺手:“哪裏,哪裏,我這個閨女啊,就是省心,省事,萬事不叫我們操一點心。”
丁啓和鄒青華使了一個眼色,鄒青華爲難地搖搖頭,卻不妨被黃麗娘看到。黃麗娘心想,莫非是家裏還有什麼經濟上的難事,讓他們如此爲難她本就是心善,再加上又是極喜歡這個小姑娘爲人。見狀便笑道:“青華,可是有什麼爲難之事”
鄒正業聽到渾家這樣說,瞪了一眼丁啓也看向妹妹,問道:“是啊,青華,若是有爲難之事,就和哥哥說,哥哥定會爲你做主。”
丁啓聽到三舅兄這樣說,連忙澄清:“三舅兄誤會了,誤會了。呵呵,其實這個事啊,說起來還是和兩位舅兄有關呢。”
“哦但不知是何事啊”鄒正業奇道。
“呵呵,就是那個占城稻”丁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前幾日聽聞我莊裏的丁小乙說了一句,說是兩位舅兄想購買這個稻種,不知是否有這回事啊”
鄒晨一聽到占城稻,便豎起了耳朵,連忙用眼色示意父親。鄒正業看到女兒的神色一陣好笑,便道:“正是,難道妹婿有此門路”
丁啓咬咬嘴脣,壓低聲音說道:“實不瞞三舅兄,小弟手裏確實有這個稻種,只是這個來路嘛卻不好和舅兄明言。”
“可是髒物”鄒正業思忖了一下道。
“嘿嘿呵呵”丁啓摸摸額頭,嘿嘿一笑,卻並沒有往下接話。
鄒青華瞪了他一眼,用手悄悄在他腰間轉了一圈,恨道:“哎呀,三哥,你別理他。這個呀,不是什麼髒物。只是這個來歷,唉我就和三哥明說了吧。這個稻種是一個小姐送於這個冤家的。”
“甚麼”屋裏的人都驚呆了。
鄒晨仔細看了看小姑父,只見他雖是不符合時下面白脣紅、文弱體纖之類的美男標準。可他常年做農活,一身的肌肉強健有力。兩眼炯炯有眼,濃眉大眼,身高體闊,看上去就是一個健壯的青年人。若是放在後世,絕對是一個標準的純爺們,只是放在宋代只能被人譏笑一聲黑臉村漢。
丁啓一聽這話就急了,急忙辨解道:“娘子,娘子,我可和那位小姐啥事都沒有,我就是走在大街上走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人抓着,然後就把我摁到堂下非要和那位小姐成親不可。”
鄒青華怒目圓睜,大聲道:“怎會啥事都沒有當時你同路的還有兩人,爲何不扯其他人,非扯你不可”
丁啓張着嘴卻不知從何解釋,只是着急的擺着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鄒青華怒道:“若不是當時我就在後面跟着,只怕你就去圓房了”說完頓覺失言,連忙捂着嘴。黃麗娘一聽說到這裏,連忙沉着臉命令四郎和五郎把丁衍和丁小妮帶走,又把小七交到鄒晨手裏,把他們全部趕出了正房。
四郎、五郎和鄒晨他們抱着小七和丁小妮誰都沒有走開。幾個小腦袋擠在一起,都貼在門簾上,傾聽着屋裏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