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情況有些嚴重啊,不回去一趟是不行了。
青苹想着便開始收拾行裝。
蕭翎琰在旁默默地幫她拿來斗篷。
由於羅祈閒不在,莊裏的事務都交了羅大海處理。
青苹便跟海嫂交待了一番,翌日一大早就出了莊子。
蕭翎琰也執意跟了去。
三天後,兩人回到溪水鎮上。
爲了避嫌,二人不得不分開來走。青苹女扮男裝,一副貴介公子的打扮,下了馬車後,極其低調地去了富貴酒店。
此時已快到打烊的時間,店裏的客人幾乎都走光了,投宿的回了自個兒的房間,娛樂的也已在二樓的麻將室裏開始了血戰。
方景天正在櫃檯後面忙着結賬,見到她突然出現,不由又驚又喜,剛要開口出聲,青苹已是拿右手食指在脣邊“噓”了一聲。
方景天立時會意地住了口。
青苹隨即往酒店後面自己的小院走去。
方景天四下裏瞅瞅,見到大堂那邊走過來的夥計,急忙拉他到櫃檯裏坐着,草草交待了幾句。就貓身跟去了青苹的小院。
青苹身上沒帶鑰匙,只得在門外背靠着牆站着,不停地搓着手取暖。還有大半個月就快過年了,這天兒實在是冷啊
方景天過來後,急忙掏出鑰匙開了門,嘴裏也是急急地數落道:“不是叫你別回來麼正是多事之秋呢,那華家小姐豈是好惹的,只要找不到你人,她自會離開的。”
青苹一邊抖着身上的灰,一邊接過方景天遞來的溫開水。喝了滿滿兩大杯後。才搖頭苦笑道:“我不得不回來啊,我爹都被她氣病了。我要再不回來,她只怕得將我家給拆沒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你可別告訴我,你真跟端王殿下走到了一起”說到這個。方景天眸子裏的神情忽然黯淡了下來。
青苹頓了頓。睨了他一眼。將話題岔開了去,“你可別光顧着我的事兒,你自個兒的麻煩也不小呢你知道我這次出去碰上誰了”
方景天神色一緊。“誰”
“方孝天。”青苹慢慢吐出了這個名字,然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方景天的面色微微一變,片刻後又恢復如常,“哦”了一聲,“確實有些意外呢,那小子,平素走南闖北的也難得見個蹤影兒,我都快一年沒見到他了。”
“他跟我說起了一件事,關於你的。”
這下方景天的神色忽然緊張起來,“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青苹看着他這樣的神情,心裏就有了底,看來那事兒是真的了。也好,這樣心裏雖然還是有點小小的失落,但至少不算辜負他的深情吧,以後也用不着歉疚什麼的,安心當好朋友處着就好了。
打定了主意的青苹,便笑了起來,“其實也沒說什麼啦,就說了一通你們小時候的趣事唄。不過我看你那弟弟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呢,只怕經商的天賦不在你我之下,你可得防着點兒,千萬別讓他搶了你的位置啊”
青苹自是不會傻得將方孝天的陰謀全部和盤托出給他聽,但她也不得不提醒方景天。畢竟他們是好朋友,他幫過她不少忙呢。如果以後到了必要之時,她要是有能力,也是一定會全力幫他的。
就讓那個方孝天,見鬼去吧。她可是不那種拿終生幸福來做賭注的女子
方景天是聰明人,自然聽出了她這話裏的弦外之音,面上的表情連變數變,最終化爲一聲長嘆,沉默了。想必他也想起了五年前的那樁往事。
大戶人家的陰私,青苹只當是聽八卦了,自然也不會去糾結真相如何,誰對誰錯。
兩人接着又聊了好一會兒,方景天才離了小院。不多會兒有小丫頭送了熱水進來,又幫她燒熱了薰爐,屋子裏才漸漸暖和起來。青苹將整個身子浸泡在浴桶裏,閉着眼,有一搭沒一搭地往身上澆着水,閉着眼在想事情。
半個時辰後,她換了身漂亮的女裝,清清爽爽地出現在富貴酒店的大廳裏,此時蕭翎琰已經在包廂等候多時了。
方景天和張皓陵一直陪侍在側。
三人見到她,嘴角微微溢出笑來。
儘管有着那樣不堪的傳言,青苹卻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溫暖,心裏不是不感動的。
青苹也的確是餓壞了,嚷嚷了兩聲,就盛了碗湯先喝着。
蕭翎琰寵溺地看着她笑。自從認識了她,他好象再也回不到從前冷峻的一面了。嗯,只要她喜歡就好
席間,張皓陵免不了又數落了她一通,語氣卻是酸酸的,“青苹,你也真是的,當初走得突然,現在回來得也突然,且還領了這麼一位大人物來咱這小地兒。不是勸過你別在這個時候回來嘛,你怎麼就是不聽”
“喲和着我回來還是錯的,那我現在就走,行不”青苹說着就站起身來,作勢要往外走。
蕭翎琰面色陡地變冷,看向張皓陵的目光讓人止不住地想打寒顫,話卻是對着青苹說的,“青苹,走什麼走這裏是你的地盤,要走也是別人走”
方景天一看這架勢,頓時嚇壞了。
一邊勸着蕭翎琰,一邊急得朝張皓陵使眼色。
“呵呵,蕭公子,別生氣啊。咱三人以前經常玩笑慣了的。這小子不太會說話,若是言語上得罪了你,也請看在青苹的面上,饒過他吧。”
張皓陵冷哼一聲,將臉別過一邊去了。他心裏雖然不甘心,也不服氣,但是眼前這人的身份,可不是他這種小人物能夠得罪得起的。只是,他既然有了那麼好的妻子,爲何還要纏着他的青苹
這邊青苹拉了門到外面轉了轉,很快提溜了一壺酒進來。
蕭翎琰看到她,臉色馬上就緩了下來,拍拍身邊的空位道:“青苹,來,坐我邊上”
青苹依言笑着走到他邊上坐下。
蕭翎琰將她的湯碗移了過來,又給她碗裏殷情地夾了好些菜。
這動作讓對面的方景天看得又是一驚。總部半月前就傳了消息過來,說端王殿下一個月前私自離了京,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會來溪水鎮,讓他留點兒意。
至於青苹跟他的感情糾結,他也是知道一些的。那回在北喜鎮華家的喜宴,他和張皓陵可都在場,親眼目睹了他當時想要青苹的那股子狠勁兒,當晚青苹又被神祕人擄走。
那時他根本沒有想到擄走青苹的人會是他,可是後來發生的那些事,讓他不得不往這這方面去想。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對的。
論心說,這個男子,也的確配得上青苹了。然而他在皇上病重期間,公開宣稱娶的是長公主和大將軍的千金華辰芸,雖然兩人長相酷似,但身份卻天壤之別。再說青苹獲封了郡主,就更是不可能與皇子聯姻了。
但是,眼下瞧着他倆的情形,竟是情深甚濃了。
難道
方景天不敢再想下去,急忙將面前的酒杯斟得滿滿的,站起身來敬酒。
他心裏的駭意無以言表,只得藉着酒意來掩飾。
張皓陵其實也有些後悔剛纔的莽撞,努力壓下心裏的妒意,也端了酒杯站起來,陪着方景天一起給蕭翎琰敬酒。
蕭翎琰看看青苹。
青苹也含笑看他,末了撒嬌道:“既是他倆敬你,怎麼着也得喝個三杯,他倆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以後可千萬別給人家使臉色,我可不依的。”
“好,都依你,依你不成嘛。”
蕭翎琰說着就站了起來,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謝謝你們幫我照顧青苹。大恩不言謝,以後若是有了難處,只管來找我,我決不會袖手旁觀的。”
青苹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以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完全沒必要與兩個平民一般見識。他居然肯爲了他,放下架子,與方張二人誠心結交,也實在令她感動。
顯然,不但是她這麼想,方張二人也有些愕然,端着酒傻傻地站在那裏,忘了言語和動作。
青苹不由清咳一聲,端了酒杯湊上前去,將四隻酒杯碰到一處,發出“咣噹”清脆的響聲。
兩人這纔回了神,碰杯之後仰頭飲下那杯象徵和平和友情的酒;同時,也算是變相地承認了他倆之間的關係,斷了自己的念想。
方景天內心藏有隱祕,原是想待修路和開荒的事宜告一段落後,就回京與父親談談的。當初青苹在他們三人中間選了華辰軒,但他也是想要再爭取一下的,不爭不甘心哪。然而眼下這種情況,讓他連那點爭取的心思都沒有了。
張皓陵跟他一樣的心思,雖是早已出了局,被青苹發了好人卡,但仍是心之所繫,期望有遭一日,青苹會發現自己的優點,棄了辰軒而奔他。可惜,以今時今日的局面,那樣的念頭幾乎已是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