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確實該修一修了。
然而,這樣浩大的工程,可不是說修就能修的。這丫頭也太天真了。
“青苹,你是知道的,修路的成本,那是很高的,可不同於你弄一塊荒地這般簡單的,那不但需要財力,更需要人力和物力的投入。”
“而且,還得要有官府的文書批准,是也不是”青苹似笑非笑。
“你都知道”方景天不由愕然,“青苹,你到底來自怎樣的一個世界怎麼像個百事通似的,天上的你曉得一半,地上的你已經全都知道了。”
青苹卻眨巴着眼睛地笑了,“姑且當我是從天外來的吧,神童是也。”
洪氏這會兒雖然喫飽喝足了,可是瞌睡蟲又跑來了。一雙死魚眼瞄了瞄四周,然後偷偷找了個背光地,躲着睡覺去了。安國和安康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只有葉有福,還繼續着他的開荒大業,那神情專注又認真。
青苹瞬間覺得,自己的這個決定,實在是太英明瞭。
方景天瞧着葉有福的幹勁,頓時也來了興趣兒,順手揀起洪氏丟在地上的鐵杴。賣力地開始鏟荒坡上的馬騰鞭。
青苹看着他那笨拙的手勢,笑得合不攏嘴。“原來無所不能的方大公子,居然連最簡單的活計都不會啊”
方景天難得的臉紅了紅。
葉有福卻沉下臉。斥道:“三丫,別沒規矩哈人家方公子是幹大事兒的人,怎麼會咱們這種莊稼漢的活計”
青苹卻翹了嘴,“凡謀大事者,理應從小事做起。”
她這句話半古不洋的,直接將方景天逗樂了。
“看我的”青苹說着,拿了地上的彎刀,挨個地砍了起來,動作非常地嫺熟。很快。一大團的馬騰鞭就被她這樣三下五除二地砍完了,斷了一地。
方景天立時明白,原來自己用錯了工具。
隨後,青苹又忙着砍掉周邊的枯藤和茅刺,然後將那些雜草都歸攏到一邊。青苹直接點了一把火,全部燒掉,再將柴灰灑在了地裏。
這些柴灰,可都是上好的肥料呢。
這邊,方景天跟着葉有福活動了一陣。很快上了手,彎刀鐮刀砍刀鐵杴等農用工具,這會兒已經使得很熟練了。
青苹表面上依然笑話他,心裏卻不得不佩服。
高富帥的富二代哪。卻能夠不驕不躁地跟他們這些莊稼漢一起勞動,這不但需要勇氣,也需要胸襟。
張皓陵比起他來。明顯地差了一大截。
那小子,就是個不經事的。
旁邊葉有福連連誇讚着。“方公子,人中龍鳳天下奇才啊”
青苹覺得好笑。這老頭兒,居化人來了。
等到了太陽落坡,三人打算收工了,卻不見了洪氏孃兒仨的人影。
葉有福喊破了腦袋,也沒聽到洪氏的迴應。不由急了,帶着青苹和方景天滿山遍野地又跑又喊,還是沒有動靜。
青苹卻沒他那麼着急。
這洪氏,就是個懶貨,只怕這會兒早帶着她的兒子們回家了。
方景天適時地開了口,“伯父,要不咱們先回去看看,伯母很有可能帶着弟弟們回去了。”
葉有福此時也沒則,只得勉強同意。
待回到葉家一看,葉有福的那張老臉馬上垮了下來。原來,真被青苹和方景天猜中了,這娘仨此時都好端端地坐在院子裏喫零食呢。
葉有福當下氣不打一處來,走過去狠狠地掐了洪氏一把,“翠兒,回家咋不跟我說一聲呢害我好找”
江氏“哎喲”一聲,站起拉住葉有福的手撒嬌道:“老爺子,你可別冤枉我啊,我也是被這兩傢伙硬拖回來的。”
青苹瞧着她那做作的樣兒,心裏直想吐,慌忙走開。
正在這時,院門外忽然慌慌張張地闖進來一個人,見了青苹猶如見了親孃一般,拉了她的手,口不擇言地道:“姑娘,總算找到你了張家出事了”
青苹面有不悅,“孫管家,什麼事啊”
“唉,一言難盡姑娘,麻煩你現在就跟我走吧,路上我再詳細告訴你,不然真的來不及了”
“什麼十萬火急的事,神神叨叨地”青苹嘴裏嘀咕着,人卻回了房,不多會兒就拎了個小包袱,跟葉有福匆匆打了招呼後,就要跟孫管家出門。
方景天急忙牽過他的馬來,自已先騎上去後,果斷朝青苹伸出了手,“來,快上馬”
青苹也不客氣,就着他的手上了馬背,連夜往張家趕去。
張家此時已經亂作一團。往日裏光鮮亮麗的女人們,也都是面容憔悴,神色慌張,見到青苹就都一窩峯似地圍了上來。
小秦氏慌得六神無主,拉着青苹的手,一個勁地懇求道。
何氏也道:“是啊,青苹姑娘,老爺一向拿你當自已人看待,這回,你可一定要想辦法幫我們度過難關哪”
就連一向與青苹不對付的江氏,也咬咬牙道:“青苹姑娘,以往都是我的錯,還請你多擔待。你放心,只要你將這回的事兒辦妥了,我。我,我不會再幹涉你和皓陵的事了。”
青苹睨了她一眼。“二姨娘,你多心了。我和二少爺。只是好朋友而已。”
江氏想要爭辯的,卻被鄭氏堵住了話,“二姐,現在都火燒眉毛了,你怎麼還有閒心想那些不着邊兒的事。”
青苹皺眉,“你們說過來說過去,究竟怎麼回事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唉,要債的人找上門來了。債主要我們三天之內,將所欠銀兩還清。不然。就要拿這祖宅去抵債。青苹,我們很快就要無家可歸,流浪街頭了”
小秦氏一邊說,一邊不停地抹着眼淚。
這時,張皓陵匆匆而入,乍一見到青苹,又驚又喜,“怎麼不在家多呆幾天”
青苹朝他翻了個白眼。
不是你們父子倆派人來接的我麼
張皓陵隨即看向邊上的孫管家。
孫管家怯怯地解釋道:“老奴想着青苹姑娘本事大,有她幫着想辦法。事情或許還有轉機也說不定。”
青苹這才知道,孫管家是瞞着張皓陵來找她的。
張皓陵不耐煩地揮手,將孫管家和那些女人們都打發走了之後,這才拽着青苹去了張富貴的書房。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其實,也就是那些零星的欠賬,統共才六萬兩。三個人的,每人兩萬。
青苹看過他們的資料之後。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好,我知道了。你約他們明天面談。幾個跳樑小醜。還會翻天了不成”青苹想了想,又道:“找人查一下,他們最近都和什麼人接觸過。”
第二天一早,張皓陵就得了消息。這三人,都和楊氏布莊的老闆楊清堂或多或少地接觸過。
“那就是了,原來問題出在這裏。”青苹輕笑一聲。
不消說,定是這個楊清堂搗的鬼。
青苹可就不明白了,這楊家與張家,又沒有生意上的衝突,咋就突然使出這種陰招呢
想到此,便又問道:“你們跟楊家有過節”
“沒有啊。”張皓陵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
“那就奇怪了。你們無仇無怨的,他們做什麼要這樣對付你們張家”
“你是說,這事兒張與楊家有關”張皓陵有些不相信。
“八九不離十。”青苹沉吟了一會兒,“等明天見過他們之後就一切明白了。”
第二天,那三人位如約前來。見到青苹,態度囂張傲慢至極。
其中一位姓仇的老闆,居然還想當衆調戲青苹,被青苹一個耳光打得暈頭轉向。
青苹冷笑,“三位都要是來找張家還銀子的”
除卻被打的那個還捂着臉外,其他二人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頭。
“如果張家還不起呢”青苹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
“如果還不起,就拿宅子抵押了。”
青苹忽然笑了,“那你們拿了宅子,如何分配總不會三家人都住進來吧”
“我們可以賣給別人。”
“張家在此居住已久,此宅是祖宅。諸位難道不知道,逼人變賣祖宅,是最最缺德的事麼這與挖人家祖墳有啥區別”
一句話,說得三人面面相覷。
的確,逼人賣祖宅和挖人祖墳,太缺德的玩意兒。
青苹繼續嘲笑道:“諸位還真是鑽到錢眼兒裏去了,爲了區區兩三兩銀子,就要強取人家的祖宅。也難怪各位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也還就是老樣子,發不了大財”
三人聽得這話,當即惱羞成怒。
張皓陵站邊上乾着急。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快還錢來”捱過耳光的仇姓老闆怒得直拍桌子。
另兩人也起身站起,便要拂袖而去。
青苹小手一揮,高叫:“慢着”
三人俱是一怔。
青苹沉着臉,正色道:“不瞞各位說,張家現在確實有點小小的困難。但如果富貴酒樓重起,危機自然就會過去。相信諸位也聽說過,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啊。張家今日面臨困境,諸位若是願意扶上一把,他日不但自身有益,更能讓張家記住一份人情,何樂而不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