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耳邊呼呼作響,吹得睜不開眼,所有景色風馳電掣往後退。

    溫婉蓉嚇得花容失色,努力控制,收效甚微,乾脆放棄,緊緊抓住繮繩和馬鞍,保證人不落馬。

    馬場外的守兵也發現不對勁,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僅憑一人之力根本沒辦法靠近急行的馬匹,守衛一邊慌忙找幾個人來攔截,一邊叫人去通知覃煬。

    馬也像通了人性,知道有人圍追堵截,倏爾加快速度,一躍而起,越過一人高的柵欄,往遠處小樹林奔去。

    衆人皆一愣,隨即哄亂起來。

    戰馬訓練過,發完瘋會自己回來,但騎馬的人能不能完璧歸趙,沒人保證。

    覃煬接到彙報時,正在會議營和宋執做下一次進攻的沙盤推演。

    “廢物連個畜生都看不住備馬”他神色一凝,吼道。

    外面立即有人牽來他的馬。

    覃煬快速上馬,朝溫婉蓉的方向絕塵而去。

    溫婉蓉進了小樹林,因地勢不平,馬速減緩,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

    她試圖控制,畜生偏彆着來,不聽指揮往深處跑,還專挑落滿樹葉看似平整的地方走。

    以平時騎馬的經驗,最好走能看見的路面。

    溫婉蓉使出渾身解數,想辦法調整路線,冷不防馬前蹄踩空,跪下去,往前栽倒,她身子一沉,跟着甩出去。

    視野天旋地轉,重重撞在一棵胳膊粗的樹苗上,連人帶半棵樹椏及頭上髮簪一起摔出去,她悶哼一聲,躺仰在翠綠枝葉上,青絲散開一地。

    疼痛席捲全身,抽乾所有力氣,已經分不清摔傷哪裏,滿嘴鐵鏽味,溫婉蓉試圖爬起來,想回去,到頭也只能想想。

    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聽見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一身銀甲折射耀眼的光,她眯起眼,高大熟悉的身影走到身邊,像在思考什麼,好一會才把她從地上抱起來。

    溫婉蓉忽然明白,覃煬剛剛在考慮要不要救她。

    難怪他對她粗野無禮,說什麼欣賞塞外風光,故意挑一匹烈馬,爲難她。

    她早感覺到覃煬反感,但爲什麼想殺她,又救她

    什麼原因

    溫婉蓉把前前後後經歷想了一遍,沒覺得自己哪裏得罪他。

    “覃將軍”她忍着疼,靠在他肩頭,氣遊若絲說,“我做得不周的地方,還請”

    “指正”兩個字未出口,喉嚨裏泛起一股腥甜。

    她沒忍住,嗆出來,濺在光亮的鎧甲和覃煬的下巴上,溫熱液體星星點點,豔得觸目驚心。

    “別說話。”覃煬皺緊眉頭,加快速度回營。

    溫婉蓉動了動嘴脣,似乎還有話說,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回到營地時,她幾乎不能動彈,意識越飄越遠,陷入冗長黑暗的夢裏。

    軍醫趕來,診斷內傷和筋骨挫傷,開了內服外敷的藥交給覃煬。

    他親自給她脫衣服,上藥,就聽見溫婉蓉皺着眉不時哼唧。

    以爲是疼,細聽又不像。

    覃煬耐着性子聽了半晌,才聽清她嘴裏唸叨什麼。

    她在喊“小娘”

    跟一個眼線搞人文關懷,杜皇后夠閒的。

    覃煬面無表情盯着溫婉蓉,無比諷刺哼一聲,隨手蓋上被子,轉身離開。

    晚上他去宋執的營帳借宿。

    宋執看熱鬧不嫌事大,酸他:“有美人相擁而眠,跑我這來多煞風景。”

    “你以爲老子多愛睡你的淫窩。”覃煬眼尖從一疊衣服裏抽出一根櫻粉帶子,牽出兩件系在一起,帶有劣質胭脂味的肚兜,揚揚眉。

    宋執忙過去收起來,嚷着留念想。

    覃煬懶得聽歪理邪說,大喇喇往牀上一躺,叫他睡地鋪。

    宋執睡慣牀,打死不睡地上,氣歪鼻子出去尋樂子找平衡。

    覃煬隨他去,等一人靜下來,腦子裏神使鬼差鑽出“尋樂”兩個字,不由自主浮現溫婉蓉白皙清麗的臉

    念頭轉瞬即逝,天下女人又不是死得只剩她一個。

    他罵句見鬼,閉眼,睡覺。

    溫婉蓉在覃煬營帳養幾天傷,覃煬就在宋執那睡了幾天。

    宋執找樂子找上癮。

    覃煬要他注意風紀影響,別沒死在戰場上,死在自己人溫柔鄉里。

    宋執露出五十步笑百步的神情,指着遠處一瘸一拐提着食盒的溫婉蓉,倒打一耙:“你跟她睡,我就不用每晚騰地兒。”

    覃煬瞥了眼溫婉蓉,又看向宋執,笑得有點瘮人:“行,今晚我跟美人相擁而眠,你愛誰誰,你爹應該不知道你營帳的肚兜拼起來夠做門簾吧”

    宋執立刻會意,馬上認親:“哥,你不能告訴我爹,他會打斷我的腿,不是鬧着玩的。”

    覃煬不喫這套:“叫祖宗也沒用。”

    宋執看出他來真的,沒轍,提出交換條件:“如果我有辦法,短時間探出溫婉蓉是不是眼線,肚兜的事咱兩清。”

    覃煬尾音上揚“哦”一聲,略微沉吟,吊他胃口:“喫完午飯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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