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翊瑾心情不好,嗯一聲,算回答。

    玉芽老老實實把東西放好,她年紀小,對陌生男子抱有好奇心,出門時,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就因爲這一眼,沒注意腳下的門檻,啊呀一聲,整個人被絆倒,從屋裏摔到屋外,落地時一隻腳還掛在門檻上。

    “跟你說了,走路慢一點,怎麼這麼不小心”溫婉蓉不放心,就怕小丫頭做事毛毛躁躁,站在外面等,聽見響動趕緊過來。

    果然,她嘆氣,忙把玉芽扶起來,關心道:“摔哪了”

    玉芽渾身疼,說不出到底摔哪,眼眶都紅了,別彆嘴,吸吸鼻子,怕驚動屋裏的世子,小聲說:“奴婢沒事。”

    溫婉蓉估摸剛纔一跤摔得不輕,扶着她走兩步。

    玉芽一跛一跛,一條腿使不上勁。

    溫婉蓉要她坐在遊廊下,問左腿疼還是右腿疼。

    玉芽說都疼。

    溫婉蓉本想說她兩句,一看想哭又不敢哭的可憐樣,嘆氣:“你坐在這裏,我去拿藥,不然一會冬青知道,肯定要訓你。”

    玉芽破涕而笑:“還是夫人疼奴婢。”

    溫婉蓉看她就是個半大的孩子,戳戳額頭:“記得走路看路。”

    玉芽使勁點點頭:“奴婢知道了”

    溫婉蓉起身要走,冷不防身後傳來許翊瑾的聲音:“表嫂,我這裏有跌打損傷的藥,但肯定沒表哥的好,要不嫌棄,先用着。”

    “不嫌棄,不嫌棄。”溫婉蓉一見許翊瑾出來,直覺兩人有戲,笑起來。

    玉芽不知道溫婉蓉的心思,忍着疼站起來福禮,一句言謝的話還在嘴邊。就被許翊瑾打斷。

    他說:“你摔得不輕,坐着吧。”

    玉芽沒想太多,心思世子要她坐,就坐唄。

    溫婉蓉想玉芽還是姑娘,撩裙子上藥要避嫌:“許表弟,玉芽還是小姑娘,這有我,你別管了,進屋歇着吧。”

    自從這個表嫂幫他在靜和公主面前解圍後,許翊瑾言聽計從:“表嫂,你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我先進屋了。”

    溫婉蓉笑笑不語,拿了藥給玉芽。

    玉芽比現象摔得重,有裙子擋着看不出什麼,實質褻褲的兩個膝蓋處都磨破,膝蓋上露出鮮紅的肉,周邊不停滲出血絲。

    不但膝蓋,肘關節也是如此。

    玉芽哪敢要自家夫人上藥,說自己來,被溫婉蓉擋下。

    “你安靜坐好,別亂動。”她命令道。

    玉芽立刻老實坐好。

    藥塗抹患處,火辣辣的疼,她嘶了聲,溫婉蓉趕緊吹吹:“知道疼,就長記性。”

    玉芽沒吭聲。

    等上完藥,溫婉蓉本打算自己還,站起來時,倏爾改了主意,她想要撮合對方,起碼得讓雙方有說話機會。

    “喏,你去把藥還給許世子,記得我平時教你怎麼說話。”她把藥瓶塞到玉芽手裏,給她遞個眼色。

    玉芽說知道,起身一跛一跛走到許翊瑾屋檐下,敲敲門框,輕聲喚句“許統領”。

    許翊瑾想都沒想,在屋裏應聲,進來。

    玉芽卻站在門口,遲遲不動。

    許翊瑾以爲對方沒聽見,又說了聲進來,還是沒動靜。

    一出來就看見玉芽扶着門框,手裏拿着藥瓶,心領神會:“你把藥瓶放在門口就行,不用站在這等。”

    “是夫人要奴婢,務必把藥還到許統領手上。”玉芽看了眼身後,發現剛剛站在後面的溫婉蓉不見了,不免有些心慌,看也不看,把瓶子往許翊瑾懷裏一塞,轉身就走。

    奈何兩個膝蓋不爭取,一條腿沒邁出去,就疼得她哎喲一聲。

    許翊瑾趕緊出來,下意識扶她一把,沒深想,只問:“你要不進我屋裏坐會,等藥效起來再走”

    玉芽一心怕冬青找,連忙搖頭:“不用了,不用了,謝謝許統領好意。”

    許翊瑾以爲小姑娘臉皮薄,忙解釋:“我沒有其他意思,不然我搬個凳子給你坐門口也行。”

    玉芽心想,坐許世子門口,給來來往往的下人看見,傳到冬青耳朵裏,肯定說她偷懶。

    她更加搖頭,緊張道:“真的不用了,許統領,奴婢在門廊下坐會就行,免得夫人一會找奴婢找不到。”

    “門廊下不熱嗎”許翊瑾看一眼驕陽似火的晴好天空,微微皺眉。

    玉芽朝他沒心沒肺地笑:“夫人說心靜自然涼,坐一會就不熱了。”

    說不上是久違的天真一笑,還是小姑娘長得水靈博人好感,亦或許翊瑾心煩想找個人說話,神使鬼差在玉芽身邊坐下來。

    玉芽沒想到自己和侯爺世子平起平坐,嚇得差點沒坐到地上,目光四處亂掃,心思夫人跑哪去了,怎麼還不來

    然後又想到府裏規矩,索性站起來,畢恭畢敬道:“許統領,您有什麼吩咐,奴婢站着聽就好。”

    許翊瑾在邊界跟一羣男人待久了,完全不懂深宅大院的門路,莫名其妙看着玉芽:“你不腿疼嗎”

    玉芽疼也不說疼:“奴婢好了。”

    “真的”

    “真的。”

    許翊瑾不信:“你走兩步給我看看。”

    玉芽有些不知所措,她想,這位許世子怎麼和二爺路數不一樣,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她一邊思考怎麼走能矇混過關,一邊懷念覃二爺萬事不管的臭脾氣。

    但身體本能反應再怎麼裝也裝不出來。

    玉芽走兩步就是跛子,再走兩步還是跛子。

    許翊瑾哭笑不得,拉她坐下:“你哪裏好了走路都不利索。”

    玉芽想,她倒想利索,利索得了嗎

    但許世子不懂小姑娘心思,還一個勁要她多坐會。

    玉芽被逼得沒辦法,直率的本性在情急下暴露出來:“許統領,奴婢真的不能坐,要被冬青姐姐她們看見,會被說的。”

    許翊瑾不認識府上的丫鬟,就對冬青有點印象:“你都摔成這樣,她說你作甚”

    玉芽想,算了算了,越說越說不清楚,乾脆起身福禮告辭:“許統領,您要沒別的什麼事,奴婢先行告退。”

    語畢,轉身一跛一跛的離開。

    許翊瑾依舊一副狀況外的表情,想好好的,怎麼說走就走了難道自己說錯話了

    再看看玉芽扶牆走路的背影,追上去。

    “許統領還有什麼吩咐”玉芽一見許世子又找上來,頭都大了。

    許翊瑾見小姑娘一臉防備盯着他,本能退後一小步,把藥遞過去:“天氣熱,小心外傷感染,這個藥你留着,一天兩遍,活血生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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