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真相假相。

    兩人的生活似乎恢復平靜。

    唯一不同覃煬不像以前在樞密院忙得腳不沾地,大半夜纔回,現在他樂得清閒,安排好公務,插科打諢,或者溜出去聽書聽戲,全憑心情。

    心情好還會給溫婉蓉帶點愛喫的點心糕餅。

    總之,覃將軍變成覃統領後,生活別有一番滋味。

    但他心裏真快活嗎

    沒人知道。

    三個月的恢復初期過去後,宋執看他閒,叫他出去喝花酒,覃煬有時也去,但會早點回府。

    溫婉蓉聞到他身上或濃或淡的胭脂香味,也不吭聲,反正也吭不了聲。

    酉時末,覃煬哼着小調,一路從垂花門哼回屋,身上沾着酒氣和香氣。

    溫婉蓉這段時間精心調養,人可以下牀,燒也退了,就是嗓子還是啞的,強行說話只能發出氣音。

    她聽進熟悉的腳步聲進屋,倒好水,像小媳婦一樣,伺候覃煬脫衣,淨身。

    覃煬視線圍着她轉,她感受到也不作任何反應。

    不像以前,兩人會鬧會笑,會膩一起,耳鬢廝磨。

    現在溫婉蓉儘量不招惹覃煬,儘量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今天覃煬不知哪根筋不對,還是酒精作用,溫婉蓉走哪,他跟到哪。

    溫婉蓉知道也吭聲,然後進到裏屋,就感覺有人從後面猛得一抱,她一個趔趄,跌坐在對方身上。

    覃煬一聲不響,扯她衣襟,大力吻白嫩的脖頸。

    溫婉蓉身體剛剛恢復,沒體力也不想,她說不出話。就掙扎,想離開,但被死死扣住腰身。

    “覃煬,我不舒服”她沒轍,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

    覃煬聽到,親了她一會,動作慢下來。

    溫婉蓉用氣音說:“對不起啊,要不你去粉巷解決吧。”

    覃煬抱着她,停下所有動作,其實他不是非要不可,但就想推倒溫婉蓉,看她着急,無奈的小樣子,聽她求他的語氣。

    溫婉蓉見他遲遲不動。以爲他再想什麼壞主意,準備下一輪進攻,不敢動更不敢反抗,依舊用氣音說:“覃煬,我不是故意不陪你,我真的不舒服,渾身沒勁。”

    覃煬嗯一聲,放開她。

    溫婉蓉趕緊起身,把衣服扣好,皺褶抹平,把剛剛倒好的茶水推過去,退到一邊站着。

    覃煬喝完茶,看她一眼,自顧自倒了一杯,好似無意說:“八月十五宮裏要放煙火,我可以帶你上宮牆看。”

    換以前,溫婉蓉肯定高興得手舞足蹈。

    現在她歡欣不起來,覃煬一直怨恨調令一事,八成走在宮裏看哪都不順眼,到時遷怒到她頭上,又變着花樣氣她,欺負她。

    溫婉蓉連忙搖頭,謝謝他的好意:“我不去,會給你添麻煩。”

    頓了頓,她揣測覃煬的意思,笑了笑:“不過宮裏煙花肯定漂亮,一個人看沒意思,你可以找其他姑娘陪你。”

    見覃煬不說話。她笑得有些尷尬:“我說的就是字面意思,你不用管我,真的。”

    覃煬沉默一會:“你真不去”

    溫婉蓉搖搖頭:“不去。”

    “隨你。”覃煬起身,去西屋,抱自己的被子過來,先躺到牀上,叫她過去睡覺,“你嗓子沒好,少說話。”

    溫婉蓉愣了愣,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yao,兩人好多天沒同牀,覃煬今天主動過來,她有些受寵若驚。

    但依舊小心翼翼爬上牀,問:“覃煬,你不生我氣了嗎”

    覃煬閉着眼,沒吭聲。

    溫婉蓉看他臉色還好,把憋在心裏的話說出來:“之前的事,是我欠考慮,我不該那樣說你,但我太急,整宿睡不着,祖母能鎮定自若坐在府裏等你,我不行。齊淑妃告訴我,大理寺會動刑,我怕的要命,一門心思想撈你出來。”

    說着,她拉起他的手,別彆嘴:“覃煬,算我對不起你,你怨我恨我,我都認了,但你別冷着我,我知錯了,以後彌補你,我發誓。”

    覃煬沒抽開手,她知道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往他身邊挪了挪:“以後無論天涯海角,你去哪,我去哪,我肯定不離開你,和離書是假的,我,我也是沒辦法,出此下策。”

    “覃煬,你原諒我好不好”她說到最後,連氣音都快發不出來。

    覃煬睜開眼,四目相對,語氣裏帶着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關心和憐憫:“快睡,別剛好一點就沒完沒了講話。”

    溫婉蓉很聽話的點點頭,往他懷裏鑽了鑽,想了想,勉強說話:“我之前有想過好好和你說調令書的事,但以你的脾氣,肯定不同意,所以才激將你。”

    她說着,擡起頭笑道:“看來我挺了解你的。”

    然後笑着,笑着,就不笑了,低下頭,啞着嗓子說:“我也知道你恨一個人,是什麼樣子。”

    “我以爲你愛我,會不一樣,獨獨這點,我猜錯了”

    溫婉蓉想到那句“二爺來抓我”,很自覺從覃煬懷裏退出去,翻身說:“你明天要進宮,早點睡,我不打擾你了。”

    覃煬起身熄了燈,上牀沒說話。

    溫婉蓉以爲他睡着了,一個人側躺。默默流淚。

    不知哭了多久,覃煬的手忽然搭在她腰上,往懷裏攏了攏。

    她聽見他嘆氣。

    隔了一會,覃煬說:“溫婉蓉,你離開我沒錯,我現在什麼都給不了你。”

    所謂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嗎

    溫婉蓉翻過身,摟住他脖子,哭出聲,嗓子嘶啞:“你明明知道我在乎什麼”

    覃煬抱着她,聲音聽不出喜怒:“我什麼都沒有,你也無所謂嗎”

    她堅定回答:“無所謂。”

    覃煬沉默半晌。

    溫婉蓉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聽他聲音,透出幾分無奈和自嘲:“你無所謂。我有所謂。”

    稍作停頓,他想到杜皇后的野心,很認真地問:“溫婉蓉,如果有天我死了,怎麼辦”

    “我跟你一起去”她毫不猶豫地回答,聽得覃煬心裏發緊。

    他笑她:“你傻不傻,這種事也跟我一起”

    溫婉蓉嗯一聲,貼得更緊:“我就要跟着你”

    覃煬任她抱着,不再說話。

    說不感動是假話,他打心裏承認,溫婉蓉就是他的軟肋,心尖上的人。

    不管和好,還是相互折磨,他們都不會離開對方。

    大概又愛又恨的感情最讓人抓狂。最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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