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戰死沙場的英烈,本王要求的是你把他們都融進自己的骨血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而不是爲了應付本王的檢查而敷衍了事就算之前通過了,但現在,本王要不定時抽查,你有意見嗎”
“”
你說得好義正言辭,我都覺得如果我敢有意見是對已故英魂的褻瀆。
溫初九一個勁的搖頭,模樣要多乖順有多乖順,鳳逆淵斂了神色,隨口報出一個名字:“張大山,祖籍何處,在何時何地哪場戰役中亡故,亡故時在軍中擔任何種職務”
“”
同樣都是姓張,他和大斧哥之間存在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這個問題很嚴肅,溫初九不敢貿然猜測去觸碰這人的底線,只能老實交代:“我之前記的都忘得差不多了,還請將軍恕罪。”
進了軍營,她不再稱他王爺,而是將軍。
注意到她的稱呼轉換,鳳逆淵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亮光,然後恢復如常。
“扎一個時辰馬步。”
“是”
蹲馬步是溫初九的弱項,其他師兄弟最少能蹲兩個時辰,而她頂多半個時辰。
所以半個時辰後,溫初九兩腿就開始打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好在鳳逆淵忙着整頓軍紀並沒有注意到她。
沒人看着,溫初九索性坐在那裏偷懶,好不容易混完一個時辰,拍拍屁股準備找個更舒服的地方休息,鳳逆淵的目光幽幽的飄來。
“上哪兒去”
“”
大爺,你是給我設置特別關注了怎麼我纔剛動了一下你就發現了
無奈歸無奈,溫初九回答問題的態度還是十分端正。
“小的見將軍太過勞苦,想去伙頭兵營帳幫將軍端點茶水來。”
“戰場之上只分敵我,不分將帥,本帥當與南橫軍榮辱與共”
這話說得砸地有聲。溫初九以爲這大閻羅要訓斥自己拍馬屁搞特殊對待,默默收回自己的腳,卻在下一刻聽見這人繼續道。
“一杯茶水不夠,你去告訴伙頭兵,熬幾鍋涼茶給全軍將士共飲。”
“是”
溫初九聲音響亮的回答,竟有種自家將軍好體恤下屬的自豪感。
“既然這個提議是你提的,那這些涼茶就由你一個人負責分發,若是遺漏任何一名將士,按軍法處置”
最後這一句,帶了軍威,溫初九差點沒直接跪下去。
“”
王爺,突然覺得涼茶這種東西和你高冷的氣質完全不搭,你現在特別適合過勞猝死。
然而在別人的地盤上。溫初九自然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悄悄甩了幾個眼刀子,溫初九去了伙頭兵的營帳,然後認命的挑着茶水一人一碗的送。
夕陽西下,滿天的晚霞被染成豔麗的鮮紅,偶爾泄出一縷金光,煞是好看。
溫初九給大門口最後兩位崗哨大哥送完茶水,扶着腰有些迷醉的看着天邊,思緒飄遠,忽然記起那次師兄帶她看的日出。
“你覺得那片晚霞看上去像什麼”
溫初九無意識的低聲問,這個問題,當時她也問過顧臨風,他是怎麼回答的呢
纔不是
師兄明明說那像霓裳羽衣,再漂亮不過的嫁衣。
扭頭想反駁,觸及男人冰冷深邃的眸,溫初九忽的沒了聲音。
眼前的男人經歷過很多戰役,見過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場景,兒女情長在他面前,太渺小卑微。
如同在面臨危險時,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犧牲自己保護他一樣。
他的心胸很寬,可以裝得下天下,她沒有指點江山的智謀,卻有爲他獻身的勇氣。
只因他手上握着的是偃月國黎民的生死安危,是比先代聖賢書上所著的種種道義更讓人信服的正氣。
脣囁嚅了一下,溫初九有些木訥的一字一句開口:“有王爺坐鎮,戰場上流的只會是敵宼的血”
“敵宼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
鳳逆淵反問。眼底飛快的閃過嘲諷,那嘲諷刺得溫初九心頭一痛。
他這是在責怪自己身上的殺戮太重麼
身爲南麟王,他怎麼會有這樣婦人之仁的一面
心裏震驚,溫初九想也沒用做了個很大膽的動作,她抱住了鳳逆淵,還用自己的腦袋蹭了蹭他的胸膛。
“王爺手上的血腥都是爲了偃月國黎民所染,初九不信鬼神,但若真有,那些冤魂也當去找作惡多端的人。”
“你的意思是本王沒錯”
鳳逆淵意外的挑眉,溫初九鬆開鳳逆淵,後退一步仰頭衝他燦然一笑:“王爺不管做什麼都是對的”
不管他做什麼都是對的
溫初九說得理所當然,好像這是所有人都公認的一件事,雖然不排除有刻意討好的嫌疑。心裏還是不可避免的被狠狠撞了一下。
連他的母妃都覺得他滿身罪孽,死有餘辜,眼前這個人卻用這樣篤定的語氣說他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縱然內心有再大的波動,鳳逆淵的臉上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溫初九眼下十分得意,她這馬屁拍得絕對自然毫不做作且恰到好處
就算是看在這個馬屁的份上,這位閻王都應該會原諒她剛剛以下犯上。
鳳逆淵將她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沒有多說什麼,提步離開,走了幾步,忽的停下,回頭就見溫初九挑着空桶準備回去。
“站住”
溫初九回頭,眼睛眨巴眨巴着,透着滿滿的無辜:“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本王記得你好像有一套祖傳的按摩手法很是精妙”
“王爺你記錯了”
溫初九矢口否認,她可不想淪爲推拿按摩的小廝,增加自己的工作量,畢竟總管也不會給她加錢。
“本王記錯了”
鳳逆淵淡淡的問,一股若有似無的威壓將溫初九籠罩。
眉角抽了抽,溫初九很沒有骨氣的回答:“王爺,是小的記錯了,小的祖上的確有一套獨門按摩手法。”
得到回答,鳳逆淵挑了挑眉,沒再多說什麼,慢悠悠的回城,溫初九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果斷把剩下的那點涼茶交給門口兩個士兵,麻溜跟上。
跟上之後溫初九才發現這人看着走得很慢,腳力卻半點不弱,總是和溫初九保持着十來步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