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王爺如今可是醒來了”老皇帝又問。
“昨日醒來了,不過還要在牀上躺數日。”容楓話音一轉,“如今七公主病好了,若是她去孝親王府陪着冷小王爺,冷小王爺欣喜之下,傷應該好得快,不久就可以下牀了”
老皇帝盯着容楓,容楓眼中除了平靜,看不出絲毫情緒。他沉默片刻道:“容楓,你可有喜歡的女子”
容楓抿脣,眸光似乎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也正看着她,他點點頭,“有”
“哦”老皇帝挑眉,“誰”
“雲淺月”容楓道。
雲淺月眨眨眼睛,並未說話。
“嗯月丫頭”老皇帝看了雲淺月一眼,老眼幽深,“你說你喜歡的是月丫頭”
“是”容楓點頭。
“你可知道她有婚約”老皇帝聲音忽然重了幾分。
“知道臣不止知道她有婚約,還知道她有喜歡的人,但我喜歡她是我的事情,和她無關。”容楓直認不諱,聲音從進來都不曾有起伏。
雲淺月垂下眼睫,想着我喜歡她與她無關的話該是用什麼樣的感情才能說出來
“容楓,你可知道你們是不可能的,單不論月丫頭不喜歡你,就是她有婚約這一說,她除了嫁入皇室,也不能嫁給別人。”老皇帝聲音發沉。
“臣知道所以臣願意終身不娶。”容楓一字一句地道。
雲淺月一驚,坐在牀上的身子騰地站了起來。
“容楓,話可不能亂說你若不娶,文伯侯府就絕後了”老皇帝老臉陰沉,“你如今是文伯侯府世子,承載着文伯侯府傳宗接代的重任。將來世襲文伯侯府,千載流傳。你焉能不娶不娶就是不忠不孝。”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容楓淡淡道:“文伯侯府被滅門之後,在這天聖京城消失了數年,天聖也沒有因爲沒有一個文伯侯府而受影響,有沒有文伯侯府,天聖的江山還是天聖的江山,朝局還是朝局,皇上還是皇上,並沒有什麼變化。如今我回來,報效家國,不過是錦上添花。皇上多慮了”
“一派胡言”老皇帝伸手猛地一拍牀板,勃然大怒。
“皇上姑父,我不是告訴了您嗎總是動肝火對您身體不好”雲淺月定了定神,截斷老皇帝的怒意,笑道:“我竟然還不知道皇上姑父不止做皇上,還喜歡做月老。關心了這個的婚事兒又關心那個,您不累”
“你閉嘴”老皇帝怒瞪了她一眼,對外面喊,“文萊,去將七公主給朕”
“父皇,如今該是您用藥的時間了”夜天逸忽然出聲。
老皇帝看向夜天逸,什麼時候他說話會被人打斷什麼時候他的命令被人當做耳旁風什麼時候他的聖旨沒了效用什麼時候有人敢在他面前不恭不敬說他不愛聽的話也許是怒意聚集胸口,他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是”文萊應了一聲,連忙端了一杯茶進來。
雲淺月讓開牀前,看着老皇帝咳得難受,撇開臉,曾經威儀雷厲風行翻雲覆雨的帝王,如今也不過是個垂垂老矣的老頭而已。即便是躺在病牀上,還想着算計別人,還想着他的江山天下。她忽然爲他感到一陣悲哀。
文萊伺候着老皇帝喝了一杯熱茶之後,他終於止住了咳聲。
“去端藥來”夜天逸再次吩咐。
“是”文萊連忙走了下去。
“你們下去吧”老皇帝似乎平息了一下情緒,躺下身,有些疲憊地對雲淺月和容楓擺擺手,“月丫頭明日再來陪朕下棋,那一局棋才下了一半。”
“明日我似乎沒空”雲淺月道。
“沒空也得來難道你讓朕喊你的姑姑過來陪朕下棋不成”老皇帝語氣不容置疑。
雲淺月想着他算是抓住她的軟肋了,不說話,拉着容楓擡步走出了內殿。
“天逸,關於雲離的聖旨擬好了沒有”老皇帝詢問,見夜天逸點頭,他沉聲道:“你同月丫頭一起去雲王府宣旨,讓雲王擇日對雲離舉行過繼之禮。”
“是”夜天逸放下奏摺,拿着一卷聖旨站起身,出了聖陽殿。
不出片刻,聖陽殿就剩下老皇帝一人。他望着金碧輝煌的棚頂,想着自己也年輕過,如今是真的老了,力不從心了。
出了聖陽殿,雲淺月抿着脣拽着容楓向宮門走去,容楓不說話,任她拽着。
雲離等在聖陽殿門口,見雲淺月臉色不好地拉着容楓出來,愣了一下,擡步跟上她。
走了一段路之後,前方迎來一個嬤嬤,對雲淺月恭敬地道:“淺月小姐,老奴是明妃娘娘宮裏伺候的,娘娘知道您進宮了,特意派老奴來請您去娘娘宮裏一趟。”
“今日沒空”雲淺月扔下一句話,繞過那個嬤嬤。
那嬤嬤一怔,似乎沒想到雲淺月這麼不給面子,連忙緊跟兩步攔住她,“淺月小姐,明妃娘娘說找您敘話,請您務必去一趟”
“我說了沒空你耳朵聾嗎”雲淺月冷下臉,目光凌厲地看了那嬤嬤一眼。
那嬤嬤身子一顫,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再不敢攔。
雲淺月腳步不停,不出片刻便出了宮門。
宮門口,雲淺月回頭對雲離道:“哥哥,你坐我的馬車先回府。”
雲離看了容楓一眼,點頭,上了車。
雲淺月拽着容楓向文伯侯府的馬車走去,來到車前,她挑開簾子上了車,也將容楓拉了上去。簾幕落下,遮住二人的身影,她不客氣地吩咐,“趕車”
車伕沒有動,而是試探地問向車內,“楓世子”
“去雲王府”容楓吩咐。
車伕連忙一揮馬鞭,馬車走了起來。
雲淺月甩開容楓的手看着他,容楓對上她的目光不躲不避,面色平靜,雲淺月看了他片刻,忽然泄了氣,認真地道:“容楓,你怎麼可能終身不娶即便不是七公主,但也是別的女人,不能終身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