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這一夜,燈火輝煌,誦經聲伴隨着哭靈聲,響徹不絕。
第二日,夜輕染燒退了,人才清醒過來。
清醒後的他先看了一眼夜天逸,又盯着棚頂怔怔出神。
夜天逸在殿內的榻上閉着眼睛養神,一夜沒睡,感覺到夜輕染的視線,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見他收回視線看向棚頂,他又閉上了眼睛。
許久,夜輕染沙啞出聲,“我夢到了小時候。”
夜天逸不說話。
夜輕染繼續道“容景比我大半年出生。”
夜天逸依然不語。
夜輕染似乎也不指望他答話,繼續道“容景出生時,冬至日裏漫天霞光。欽天監說是大福之人。靈隱大師爲其批命,天生此子,萬物如塵。生來帶煞,命犯孤星。天聖百年來,只有這一個頂着靈識出生的人,外人聽着這批語覺得他是榮王府的人,只看到了那個煞字,爲其哀婉憂愁,可是帝師和皇伯伯卻看到了那個孤字。自古以來,何爲孤星那是帝王之星。”
夜天逸眉毛輕輕顫了顫。
“當時太子夜天傾,二皇子夜天煜,三皇子甚至到你七皇子,都已經出生。沒有一個是天生帶靈識之人。皇伯伯和帝師大急。”夜輕染沙啞的聲音有些命中註定的寡淡,“他們想除掉容景,但榮王府容老王爺和榮王防範甚嚴,雲王府暗中相助,靈臺寺靈隱大師在榮王府一住就是數月,其中隱衛不計其數,榮王府那時比皇宮還要銅牆鐵壁,根本無下手之法。半年後,我出生了。我出生時,春夏交替之際,卻天降大雪,同樣天生帶有靈識。這等天生異象,令皇伯伯和帝師大喜。齊齊奔赴德親王府。見了我之後,說我根骨奇佳,天賦高於常人,夜氏百年來,便我一個。欽天監說我是大貴之人,帝師批命,九天龍星,夜不絕亡。,皇伯伯大喜過望,但是帝師還有後話,說生不存養,神鬼同行。,皇伯伯又大驚,說一定要保我。帝師說,保養只有一法,既是龍命,就該爲龍。,皇伯伯思索之後,說榮王府有一子,乃亡夜氏之兆,夜不能亡,如今德親王府有此子,是天不絕夜,不是他的親生子又如何是侄子一樣流了夜氏的血脈,於是當即和爺爺父王商議,將我過繼給皇伯伯爲子。”
夜天逸顯然不知道這些事情,睜開眼睛看着夜輕染。
夜天逸薄脣抿起,靜靜聽着。
“後來我自然交由帝師在暗中調教,爲帝者的一切我都要學。關在暗室中一兩個月不出來是常有的事情,身上的舊傷沒好又添了新傷太正常。三歲空手殺虎,從滿是毒物的地窟裏爬出來奄奄一息,寒池的水一泡便是半個月,牙關打顫咬破嘴脣血流出嘴就結成冰,這些都不算什麼。”夜輕染沙啞的聲音徒然冷寂下來,“多少次我都不明白自己爲何要生出來,可是死根本就死不了。那時候我唯一的想法是死,可惜卻是最難的事情。”
夜天逸手蜷了蜷。
“皇伯伯四十五大壽那一日,提前給我用了無數好藥才養回了身子,並且告訴我,在大殿上,有一個任務,讓我仔細地盯着兩個人。那一日,我坐在座位上,看着並排坐在一起的兩個小丫頭,一個是秦丞相府的小姐,一個是雲王府的小姐。一個是皇伯伯的倚重大臣之女,一個是承受夜氏百年來組訓要入宮爲後的人。他們是我的目標。”夜輕染冷靜地道“開始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木訥,規規矩矩,令人索然無味。但我知皇伯伯必定有用心,於是不敢放鬆,後來果然出現了不同。皇伯伯給你們三人分賜府邸,本來安排好的,卻被雲王府那個小丫頭動了手腳,調換了你和夜天傾的府邸。她出手太快,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連皇伯伯和滿朝文武、榮王、我父王等都瞞了過去。卻瞞不過受了那麼久訓練且一直注意她的我。當時除了我外,我知道還有一人也發現了,就是容景。”
夜天逸似乎也想起了當年之事,眸光閃過一絲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