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出了房門,就見門口站着上官茗玥,她擡步走向他。
上官茗玥待她走近,隨意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在前面。雲淺月習慣地跟在他身後。
二人剛走不遠,一個小黑影從後方追來,跳上了雲淺月的肩膀。她一怔,見是火靈,對它道:“你回去!”
火靈“唔”了一聲,趴在她肩膀上不起來。
上官茗玥回過頭,看了一眼火靈,漫不經心地道,“帶上它!”
雲淺月蹙眉,提醒道,“這是謝言的寵物。”
“它是雲山的雲靈,在外面遊蕩了這麼久,被人日日養着,如今也該回家了。”上官茗玥道。
雲淺月一怔。
上官茗玥再不多話,轉身進了那間昨日給雲淺月解毒的暗室。
雲淺月知道他應該是要走暗道,將火靈從肩膀上拽下來,抱在懷裏,跟着他走了進去。
二人走進,暗室的門無聲無息地關上。
暗室黑暗,上官茗玥並沒有掌燈照明,而是打開機關,走在前面,雲淺月跟在他身後一步距離。每走一段路,他動一下牆壁的按鈕,一連轉換了幾次路徑,半個時辰後,出了暗道,來到城外。
入眼處,眼前是一座大山,沒有道路。
上官茗玥擡步上了山,雲淺月四下看了一眼,跟着他上山。
天色漆黑,但二人目力極好。所以,上山的路並不難走。
走到山頭時,隱隱聽到遠處城門口傳來玉紫蘿的喊聲,應該是發現她和上官茗玥離開,追到了城門口,但天色漆黑,上官茗玥帶着她徒步而行,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她無從查找,只惱怒地大喊了。
喊聲極大,這般聲音,怕是全京城的人都被她喊醒了。
雲淺月停住腳步,看向城門口。
“別理她!”上官茗玥臉色難看。
“依着她的性格,不讓她跟着,她怕是會大鬧着不幹。”雲淺月對他道。
“她沒多少日子就及笄了,若是跟你去雲山,謝言如何能同意?況且,她的性情還不將雲山炸開了鍋,你確定能帶着她?”上官茗玥挑眉。
雲淺月想想也是,沉默地點頭,不再理會。
上官茗玥翻越過山頭,雲淺月跟在他身後,二人很快就將玉紫蘿的喊聲拋卻身後。
就這樣翻越了幾處大山之後,入眼處,還是綿綿羣山。
雲淺月終於忍不住出聲,“你這是帶着我一直翻山越嶺了?就這麼一直走下去?”
上官茗玥頭也不回地道:“你以爲上雲山會多容易?若是連這點兒苦都吃不了的話,我看你的毒不必解了,孩子也不必要了。”
雲淺月腳步頓了一下,問道:“需要走幾日?”
“半個月!”上官茗玥道。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問。
天明時分,上官茗玥帶着雲淺月翻越了六座大山,如他所說,前面依然是山路。雲淺月到沒覺得累,上官茗玥打了野味,烤了喫,之後二人繼續行路。
第二日,總算看到了一小片村莊,上官茗玥顯然是這裏的熟客,尋了一家只有一位老婆婆的人家落了宿。老婆婆別看年紀大了,腿腳卻利索,人也熱情,燒了水,讓二人沐浴,睡了個舒服的安穩覺。
第五日的時候,雲淺月的腳下磨起了泡,走路不適,漸漸慢下來。
上官茗玥回頭看了她一眼,冷聲道:“一直不拿自己當女人,如今知道自己嬌生慣養了?才走幾日,你就受不住了?一兩個月前你騎馬去迷霧山救夜輕染的時候不是很厲害?”
雲淺月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反駁道:“我什麼時候不拿自己當女人了?你不用處處看我不順眼,不給我好臉色看,騎馬是騎馬,走路是走路。這些年我是沒如此走過路。就是嬌生慣養,又如何?你能把我怎麼着?將我塞回我娘肚子重新生我?重新鍛鍊我?”
上官茗玥沒料到她惱怒之下吐出這麼大段話,一改這數日來的話語稀少,以前的牙尖嘴利似乎回來了,看着她,一時沒了聲。
雲淺月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彆扭着向前走去。這般的深山老林,多荊棘石子,極不好走。她如今懷了孕,自然一再小心,每走一步都儘量踩穩了再走,自然費腳上的力氣。
上官茗玥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走到她身邊,彎下身,刻板地道:“上來,我揹你。”
“不敢勞您尊駕!”雲淺月不買賬。
上官茗玥忽然笑了,看着她,“你賭氣什麼?若不是看在那個混蛋的面子上,我會管你?女人就是女人,就應該做女人的事兒,以後認清楚自己是女人,別奪男人的活幹,聽到了沒有?”
雲淺月知道他是報以前被她反算計的仇,看着他不答話。
“上來!還要我說幾遍?”上官茗玥加重語氣。
雲淺月猶豫了一下,想着他是容景的兄弟,她是容景的女人,她肚子裏懷了容景的孩子,他的侄子或侄女,容景父母早已經不在,他算是容景最親的人,也就是他最親的人。這時候不用他什麼時候用?不用白不用。想到此,二話不說,扔開了小狐狸,趴在了他後背
上。
上官茗玥看透了她剛剛露出的心思,瞪了她一眼,罵道:“果然是一肚子彎彎腸子的女人。”
雲淺月不吭聲,閉上了眼睛。
上官茗玥揹着她向前走去。火靈在雲淺月的懷裏睡了幾日覺,如今精神了,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顯然對這一條路很熟悉。
一連兩日,上官茗玥都揹着雲淺月走路。
第三日的時候,雲淺月腳上的泡養好了些,過意不去,不再讓他揹着了。
上官茗玥不置一詞,任她自己走路。
幾日相處以來,上官茗玥倒是不再對她動不動就冷臉了,雲淺月大約因爲懷孕的關係,也找回了幾分曾經的性情。
半個月後,二人來到一片森林外,森林是黑色的,如黑暗的漩渦,似乎只要人一旦踏入,就會被森林吞噬。
小狐狸卻歡喜地竄了進去。
上官茗玥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跟緊了,被陣法困住的話,別怪我不救你。”
雲淺月知道他也就嘴上說說,若是她一旦有個什麼事情,最先救她的人一定不是她自己,而是他。這幾日也領教了,她但分露出不適來,他便死死地盯着她的肚子,似乎比她還緊張,她想笑,卻暗暗壓下,點點頭,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