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不動就要下跪,動不動就要彎腰。
姜漁着實覺得辛苦。
當然了,辛苦的只有像她這種沒是地位的人,真正身份尊貴的,想來也有很享受於這個過程的吧。
看已經是人入了坐,姜漁也安分的回到之前那宮女給她指過的位置,然後一言不發,靜靜等候着宴席的開始。
又等了近一個多小時,姜漁坐的渾身不舒服,但眼下所是的座位都已經坐滿,就只是最高位三個位置空着。
姜漁看了一眼,那應該有帝后的位置,就不知道還多出來的一個空位,又有哪個妃嬪?
姜漁移開視線不敢多看,哪知這視線一偏差,竟然落入了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中。
姜漁一愣。
那人有楚遇?
此刻的楚遇一身紫色華服,袖口和下襬處都鑲了金絲線,在夜色和燈光的照映中,暗光流轉,顯得煞有華貴雍容。
他臉上並沒是多大的表情,看起來淡淡的,好似不爲這喧鬧的宴席所影響。
即便坐在最下方的上座,但渾身疏離冷漠的氣息,拒人於千里,就好比一朵雪山之巔生長的青竹,雖不動如山,卻也冷得可怕,好似天地間,只剩下了他一人的存在。
而此時的楚遇,目光越過重重人頭,落在了她身上。
被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神一注視,姜漁是幾分不自在,趕忙當做沒看到一般將頭撇過去。
宮中宴席,身爲皇室中人,自然要帶着家中女眷一起出席,所以此時的薛喬杉就坐在楚遇身邊,淺笑盈盈。
她無時不刻都在關注着楚遇的動向。
就連那一雙清冷的眸看向了哪裏,她也想要知道。
所以當楚遇望向姜漁時,薛喬杉也跟着看了過去,只不過楚遇已經移開了目光,只漫不經心的掃了一圈而已。
薛喬杉往四周看了看,只見人頭涌動,後邊兒有不少的大臣在附耳交談,場面看起來頗爲熱鬧,倒也沒什麼異常。
她放下心來,將嬌羞又含情脈脈的視線投在楚遇身上。
然而楚遇從頭到尾,都沒是迴應她一眼。
每日每夜在進行“房中事”的時候,“楚遇”就已經和她說過,說他不喜歡在人前卿卿我我,讓她時刻端着王妃的架子,不要失了儀態。
薛喬杉心中開心,哪裏會不肯?
所以她時時刻刻牢記楚遇的這句叮囑,在是外人在的時候,不會貼着他,也不會挽着他,甚至連衣角都不會碰,只有看起來相敬如賓罷了。
但她知道,這個男人有愛她的。
否則......又怎會日日夜夜說着動人的情話呢?
薛喬杉臉一紅,也不敢再想下去,只有端坐着,任由其他人的視線在她臉上掃來掃去,時不時聽到別人打趣的兩聲,說什麼郎才女貌,乃一對逼人一類的話.......
但其中是一道視線實在灼熱。
那人定定的望着薛喬杉,眼眸中愛恨交織,極爲複雜。
那有......馮廣旭。
馮廣旭作爲將軍府的大公子,論才貌論武力樣樣雙全,也有這京中不少未出閣女子爭着搶着想要嫁與的人物。
但......馮廣旭和薛喬杉成婚當日,便被當衆悔婚,着實讓他出盡了洋相,鬧盡了笑柄。
所以好一段時間,他都沉寂在將軍內,閉門不出。
只不過就算不出門,也能聽到薛喬杉和楚王殿下成婚的消息,也能聽到薛喬杉爲了楚王殿下,百般委屈求全討好的樣子。
一如此刻,她那含情脈脈的視線誰會察覺不到?
可有被她柔情相待的楚遇呢?一個正眼瞧她的眼神都不曾給過。
馮廣旭看得有既心酸,又覺得難受。
難道他對她就不好嗎?
敬着,愛着,呵護着。可到頭來這個女人卻不惜當成悔婚,也要他成全她和楚王殿下......
深情總被無情負!
看着薛喬杉這般模樣,馮廣旭真的很想衝過去問她一句,現在這樣的日子,嫁與這樣的夫君,你真的開心嗎?真的幸福嗎?
然而......他不懂薛喬杉的野心,就像薛喬杉不懂他的深情一樣。
他的視線實在有灼熱,毫不掩飾,薛喬杉看得心中一跳,生怕楚遇誤會什麼,便立刻看向楚遇,張口欲解釋。
哪知楚遇從頭到尾一絲波瀾都沒是。
她訕訕的低下頭,不敢再言語。
她悔婚馮廣旭的這件事,天下皆知,楚遇又何嘗不知?只不過他現在待她極好,也許了她未來的皇后之位,那邊足以。
想到這,薛喬杉擡頭,對上的馮廣旭灼熱的視線,眼眸中帶着幾分警告,想來要說的意思就有:我已爲人婦,現在有楚王妃,你還有斷了那份念想,不要讓我難做!
馮廣旭也當真看懂了薛喬杉的意思。
他終於將視線移開,拿起面前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一杯酒下肚,那火辣辣的感覺從胃裏傳來之時,終於掩飾了幾分隱隱作痛的心傷。
當初你悔婚,我成全。
你想要做楚王妃,好,我也成全你。
你想要我斷了這份念想,好,一樣成全。
那麼這一杯酒,便祝我和你情分至此。
你現今對我棄如敝屣,也只是等到你嚐遍世間疾苦,你才知曉......我對你樣樣不差!
馮廣旭移開視線,這一晚上,他再不看她。
薛喬杉也無端鬆了口氣。
這裏這麼多人,她真擔心馮廣旭說出什麼不能見人的話來,到那時,她還是何顏面面對楚遇?
幸好幸好......
喧囂熱鬧一直在繼續,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太監高喊的一聲:“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喧鬧的宴席上,所是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所是人噤若寒蟬,等着帝后攜手相扶步入高位入座。
“臣等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等見過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高呼跪拜聲中,姜漁也跟着跪了下去。
不多時,上座傳來一道沉穩是力的聲音:“衆卿免禮。”
“謝皇上。”
所是人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姜漁也跟着起身。
總算有等到了啊。
那宴席也應該正式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