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箱已經打開，姜漁動手給孫湘做了麻醉。
只是這個時代的麻醉不同於現代，剖腹開刀的時候，還是會有清晰強烈的痛意。
怕虛弱的孫湘熬不住，姜漁便又給孫湘餵了一顆護心丹。
這護心丹在必要時，可以救命。
同樣是沈輕舟煉製的，數量不多，煉製的過程實在繁瑣，而且藥材流水一般的用，都是上好的藥材啊，姜漁當初都好一陣心疼。
自從她頂了這個太醫頭銜之後，每個月都有一筆微薄的俸祿。
而且之前進宮，從麗妃哪裏得來的賞賜也不少。
只是爲了濟世堂和這些極品藥材，姜漁投入也大，攢下來的銀錢這纔不多。
要不然的話，她早就是個小富婆了。
但藥材貴也有貴的道理。
救命的時候，就能體現這藥材的價值所在了。
給孫湘服下藥後，姜漁又轉身將自己的手術工具全都進行消毒處理，這個時代的消毒方式太簡易，除了火烤就是開水滾一遍。
慶幸的是，她手中這套手術工具都是楚遇送給她的，全都是上好的銀鍛造出來的，工藝不用說，出自名師之手當然一頂一的好。
這銀料也很足，所以並不擔心生鏽一類的問題，就連消毒方式也能輕鬆點進行……
這些都是其次，接下來要進行的，纔是個艱鉅的大任務。
眼見着孫湘因爲麻醉的作用又開始昏昏沉沉，姜漁也沒有多說什麼，動手開始準備手術。
即將要下刀時，不經意擡頭，就對上了姜氏愕然甚至有幾分隱隱發抖的身子。
姜漁一愣。
她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
當即出聲道：“娘，你先出去。”
“閨女啊，你這是要……”
姜氏顯然有些接受無能。
她又不是傻子，看到姜漁拿着刀子對着孫湘比劃，她就猜到了，這可能是要剖腹取子。
但在她們的觀念裏，剖腹取子都是騙人的，實際上這是要命的啊！
姜漁搖搖頭，道：“娘你先出去，現在嫂嫂的情況不太好，要是再耽擱，孩子就有窒息的風險。”
一聽最後一句，姜氏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最終咬咬牙退到了門口，並沒有直接出去，以防姜漁有什麼需要的，她可以第一時間打打下手。
只是不敢去看接下來那血腥的畫面。
姜漁不再管那麼多，直接動手開始手術。
整個過程還算是順利。
但每一項都要精細，容不得出半分差錯，尤其是現在只有她一個人的情況，姜漁動手更加要小心翼翼。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聲嬰孩的啼哭響徹整個屋內，原本等着有些疲倦的姜氏，一聽到這聲啼哭，頓時一個激靈醒來了。
手邊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姜漁轉身，將孩子遞了出去，蒼白的臉，總算是揚起了一絲笑意：“是個男孩兒。”
姜家有後了。
老天有眼啊。
儘管懷中的孩子還沾着血和穢物，但姜氏卻高興的眼淚都出來了，趕忙爲不斷啼哭的孩子清洗，然後火速包起來，以免着涼。
等姜氏抱着孩子出去後，姜漁卻還得進行接下來的手術。
她一直低着頭，頸脖都痠痛的好幾次產生了眩暈感，姜漁也覺得自己很疲憊，很困，很累。但是沒辦法，還得火速縫合傷口。
不知過去了多久，只知道天色將暗，屋內已經點燃了通明的燭火時，整個剖腹產手術總算是完成。
姜漁鬆了一口氣，坐在一邊椅子上休息。
母親姜氏再次走進來，見姜漁這個狀態，關切的問道：“閨女啊，怎麼樣了，你還好吧？都處理完了嗎？你爹給你煲了湯，你去休息喝喝湯，這裏娘來照看。”
“差不多了。”
姜漁勉力的笑了一聲。
若不是現在是坐着的，只怕她已經暈倒在地上了。
站了那麼久，忙了那麼久，精神高度緊張和緊繃，簡直就是體力和精神的雙重摺磨啊……
歇息了一會兒，姜漁覺得好些了，這才準備往外走。
她早已經飢腸轆轆了，這會兒聽到要喝湯，肚子都在不停的咕嚕嚕的叫。
哪知姜漁剛剛走出幾步，身後的姜氏突然一下驚道：“閨女啊，你嫂嫂，你嫂嫂怎麼就不會動了呢？醒醒，湘湘！”
姜漁一驚，立刻折返回牀榻邊，就見孫湘的臉色似乎比剛剛還要蒼白了很多！
姜漁掀開被子一看，還好還好，傷口沒有太大的問題。
伸手搭上孫湘的脈搏，脈象虛弱，而且有越來越微弱的跡象！
這是怎麼回事？
姜漁嚇了一大跳。
剛剛縫針的過程中，她有時刻觀察着孫湘的狀況，一開始她的身體還不錯，雖然麻藥的作用還是會疼，但孫湘都抗了下來。
這會兒怎麼像是突然一下放棄了求生意志一般，整個人越來越衰弱呢？
姜漁上前，掐了掐孫湘的人中，強迫她意識清醒。
喊了好幾聲，掐了好幾下後，孫湘總算是迷濛的睜開了眼睛，卻依舊虛弱，神情恍惚，只有眼角突如其來的一滴淚，緩緩滾落。
姜漁和自家母親對視一眼，都有幾分莫名。
下一秒，她聽到了孫湘如同夢魘一般的聲音，緩緩吐出：“國柱他，我看到國柱他戰死在沙場，好多好多的血……好多好多的傷口……”
姜漁一愣。
薑母也愣住了，趕忙寬慰道：“想什麼呢，國柱從軍好好的，這不才剛剛升官嗎？湘湘啊，你這就是想太多了！乖啊，不要擔心，不要多想，先把自己照顧好……”
然而孫湘來來回回就是這麼幾句話。
“好多血，好多血……國柱他說對不起我，對不起爹孃，對不起我們的孩子……”
隨着這夢魘一般無意識的話吐出，孫湘的意識越來越薄弱。
姜漁不知道她剛剛夢魘了什麼，但顯然是和姜國柱有關，所以孫湘“看到”姜國柱戰死沙場的畫面，她整個人就崩潰了！
姜漁立刻擡頭，對着母親道：“娘，快，快把孩子抱來！”
姜漁不管孫湘到底是生死一線真的去到了沙場，看到了姜國柱戰死的場面，還是一切只是她的夢境！
總之現在能夠救她的，只有剛剛出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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