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雪化了是淚 >第四十七章 闖禍
    冬季,太陽出來的更晚一些。九點鐘,彷彿纔剛剛纔從地平線上升起一般,我和于思洋走在清灣冷清的早晨,被凍的有些瑟瑟發抖。

    他緊緊的牽着我的,不容我掙脫。我也實在掙脫不開,只能任他這樣牽着。

    所以我只能一直低着頭,萬一碰到熟悉的同學或者親朋好友,傳到宋校長耳朵裏,我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怎麼不說話”于思洋倒是心情很好,一路上不停的說,說笑話,說趣聞,說反正說了很多,但是我什麼都沒聽進去。我以前真的沒發現于思洋是這麼能言善辯的。大多數的時候他是很靜的嘛。

    “聽你說就好了。我不知道說什麼。以前都是聽我說的多,現在也該輪到你說說了。我只負責聽好了。”我說。

    他驟然停住腳步,我被他拉着也被迫停下來,他端詳了我幾秒鐘,然後鬆開了我的,我以爲他是因爲我這樣說生氣了。剛要解釋,就見他雙合在一起,放在嘴邊,不斷的往心裏哈着熱氣,然後伸出雙,覆在我的耳朵上說“走了這麼久,冷了吧”

    我沒想到他能這樣,或許男朋友跟好朋友真的是有本質區別的。以前我們關係再好,他也只是送我圍巾帽這樣禦寒的工具。如今他卻能這樣。趁着我臉紅心跳之際,他又重複剛纔的動作,然後覆在我的臉上。

    我擡頭,剛好碰上他炙熱的目光,我們對視了幾秒,我便把我的覆在他的上說“于思洋,我會記住今天,記住這個冬天,你給我的溫暖。”

    “那你也要記住,這樣的溫暖,從今以後,我只給你一個人。”他反握住我的,像是在發誓一樣。

    分別總是來的那麼讓人不忍,于思洋拉着我的不放,軟磨硬泡的讓我再等下一路公交。可是他家就在附近,我們不能冒險。最後他又說他騎車送我回去,但是我也怕被宋校長髮現呀。

    公交車到站,我們都依依不捨的。似乎這六年的相處都不及現在的一分一秒。

    公交車還沒駛出百米,我就收到于思洋的短信,他說:我真希望時間過的快一點,那樣的話,我們就再也不用這樣偷偷摸摸,做地下黨了。

    我笑出了聲,其實我們感同身受。

    公交車慢的像蝸牛在爬,司好像還沒有從夢醒來一樣,路上明明車少人少,他卻一直在抱怨。車上人不多,但絕大多數都是去附近農貿市場搶清晨第一波蔬菜水果的。

    而我恰好印證了那句話,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總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嘴裏不自覺的哼唱起歡快的歌曲,我多希望一直這樣。

    回到家,宋校長不在,從昨晚我掛了電話,到今天早上開以後,我都沒有在接到他的電話或者短信。我想他又對我失望了吧。

    雖然是假期,但是我不能放鬆自己。我也要學習上官,給自己每天制定學習計劃。

    在去儲藏室的時候,我看見了茶几上的速效救心丸,我一下子有種不詳的預感,家裏就我和宋校長兩個人,這藥可我從來不知道他心臟有問題,我撲過去,看到茶几上的報紙有明顯的抓痕,看報紙一直是宋校長的習慣,這一定是發病是痛苦不堪留下的印記,想想我昨晚對他說的話,想想他昨晚喝了不少酒,我後怕的想要抽自己幾巴掌。

    我以最快的速度撥通了他的電話,“嘟”一聲,兩聲,直到那個該死的客服說“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時”我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

    我癱坐在沙發上,把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一,宋校長已經住進醫院了,可能不方便接電話,二,宋校長喫下救心丸,病情已經緩解,他出去應酬了,所以不方便接電話,,宋校長在開車,不方便接電話可是,可是,以前無論他在做什麼,只要我打電話,只一聲,他就會接。

    我哭出聲來,如果這個家只剩下我自己,那我該怎麼辦呢越想越害怕,越哭越傷心,我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我此時能想到幫我的人只有于思洋。

    對,于思洋。我又拿起電話,可是剛撥通於思洋的電話,就看見門被打開了。我扔下電話瘋了一樣衝到宋校長面前,流着眼淚大聲的質問他:“爲什麼喫速效救心丸爲什麼不接電話”我覺得自己的面部肌肉都在發抖,上下嘴脣不停的顫動“你知道嗎我甚至以爲你死了。”

    我以爲宋校長還是會向以前那樣,不惹怒我,還會說些討好我的話。然而事實恰好相反,他用比我還大,還尖銳的聲音吼道“你以爲我爲什麼吃藥閒的慌所以才犯了心臟病宋思凝,你說對了,我就是差點死了,死在尋你的路上。我一家一家網吧找,整整找了你一個晚上,這不是你願意看到的嗎我若死了,你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果我能用死換回我曾經的女兒,那麼死又何妨”

    宋校長眼淚也流下來,他哭着繼續說:“晚上十點你不回家,我打你電話,你說你住在男同學家,你,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你以爲你的父親會爲你拍叫好嗎”

    我此刻才發現宋校長多麼狼狽,多麼憔悴。

    是因爲聽到我說住在男同學家所以氣的心臟病犯了嗎可是我從來不知道他心臟有問題啊,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據實相告。

    “爸,我雖恨你,但我從不希望你死,你若死了,你女兒我一個人該怎麼辦”我上前抱住宋校長,我們哭作一團,他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掉過眼淚。可是今天卻哭的肆無忌憚,旁若無人。

    我們是彼此唯一的依靠,我從沒有想過他有一天會離開我,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這就是爲什麼我們明明知道每個人的終點都是死亡的情況下,還要那麼努力的學習,努力工作,努力的想要生活的多彩絢爛,因爲這努力的過程纔是我們想要的不是嗎

    後來我知道宋校長因爲擔心我,犯了心臟病。吃藥後,稍有緩解,便急匆匆出門找我,也被落在家裏。

    稍微平息後,宋校長問:“昨晚到底在哪裏是不是在網吧”

    知道自己闖下了禍,我低頭不語。

    “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說完那句話後把關掉我以爲你被壞人騙,我以爲你被壞人傷害,我不敢想後果是怎樣的,我就想在第一時間找到你,找到今天早上,我幾乎找遍了清灣所有的網吧。可是還是沒有找到,我告訴自己,如果你還沒回家,那麼我就報警。”宋校長長嘆一聲:“謝天謝地你回來了。”

    “如果報警也找不到我怎麼辦”我問。

    “那我也不活了。”宋校長痛苦不堪。

    我以爲宋校長只在乎我的學習成績,只在乎我會不會過早的跟男孩子交往,只在乎我會不會重蹈媽媽的覆轍,我沒想到我在他心裏可以同生死畫等號。

    我該開心吧。可是並沒有,因爲我知道,這全部都是他對自己的救贖,是對我的虧欠。

    “你心臟什麼時候出現的問題,爲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

    “很早了,在你媽媽離開那一年就有。那時候你小,可能你都不記得了,我整整在醫院住了一週,醫生囑咐我不能受刺激,這麼多年也沒啥能刺激我的,所以也一直沒有在犯過。”說着宋校長把速效救心丸放在自己貼身的口袋裏。

    “你恨她嗎”

    他常備着救命藥,並且把它放在自己能夠伸摸到的地方,說明絕不像他自己所說那樣,這麼多年都沒發病過,這決不可能,而這發病原因,除了我,恐怕也只有那個離她而去的女人了。

    “已經恨到不恨了。”

    多麼有內涵的一句話,我一時竟然理解不了,恨就是恨,不恨就是不恨,怎麼能說恨到不恨了,那到底是恨還是不恨呢

    今天算是我們說話最多,情緒波動最頻繁的一次對話,意義很重大,我自然對今天發生的事情心有餘悸,我雖說還是會恨他,但我也要顧忌他的身體。我不能再刺激他了。

    談話完畢,我一個人趴在寫字檯上制定學習計劃,于思洋發來短信說:“你和宋校長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沒想到你們之間隔膜這麼深,思凝,你爸比起我爸來,那不應該是英雄一樣的人嗎”

    我這纔想起來,我撥通於思洋電話後沒掛斷就開始了跟宋校長理論。我給於思洋回覆說:“那你媽比起我媽來不也是女英雄一樣的人物嗎”

    或許冥冥之,我和于思洋註定是要在一起經歷些什麼的,我們家庭背景那麼相似,我們的性格也頗爲相似,就連名字都有一個相同的字,這難道不是註定的嗎

    人,往往都會用命註定來解釋一些事情,殊不知,命註定的事情,都會有一些我們無法放下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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