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雪化了是淚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的那一年
    “該從哪裏說起”我看着桂荷問道。

    我地那一年,我的十七歲,發生了那麼多,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我多麼想那真的只是一場夢,只是一場夢而已。

    桂荷哪裏知道那一年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她又怎麼知道從哪裏講起呢。

    “就按時間順序講起吧。”桂荷說。

    也好,反正終究逃不過。

    時光倒轉,回到二零零七年,春節過後,我一個人漠然的拎着一隻孤零零的皮箱在機場等待,等待的心情有時候是美好的,因爲你還有憧憬,憧憬未來帶給你的美好,我9的這樣憧憬過,我甚至忘記了之前與爸爸發生的所有不愉快,我甚至安慰自己國外好,那麼多人想去去不了,而我什麼都不用做,輕輕鬆鬆的就被爸爸告知要出國留學。即便我那麼捨不得,捨不得于思洋,捨不得清灣,更捨不得宋校長,可是我沒有辦法,沒有選擇,沒有退路,我總是安慰自己,沒關係,爸爸是愛我的,他不過是爲了我,我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不想我的大好前程毀在早戀這樣的事情上。不過是三年嘛,不對,應該是兩年半而已,撐一撐,總會過來的我用盡了所有的藉口爲爸爸開脫,也找了無數的理由來安慰自己可是我還是擡起腳來狠狠的把皮箱踹出去好遠,低吼一聲,“爲什麼,爲什麼要讓我走”然後掩面而泣:“我真的一點都不想離開,我不想去什麼外國讀書。”

    可是機場的服務人員一遍遍的催促着,看來離開勢在必行,宋校長不會改變主意。外面飄着雪花,我拿出手機給於思洋撥了最後一個電話。他除了沉默,就只說了一句話,到那邊把地址給我。

    我重新系好圍巾,步履艱辛的,甚至是絕望的走進登機口。

    爸爸給我聯繫的是一所北美的全日制女子學校,我不知道這事他是拖誰辦到的,花了多少錢,其實我很想告訴他,他被坑了,這根本不是什麼女子學校,也不是什麼全日制的,那是那個城市邊緣的一所貧民窟子弟學校,學校每天都會上演真人版的古惑仔,學校隨處可見交頭接耳,勾肩搭背,親親我我的少男少女,這個學校每年發生的強*案高達十幾起,但是當地警察局卻不聞不問,因爲早已司空見慣,所以很多家長和當事人也選擇私了,校園暴力屢見不鮮,上課時學生跟老師大打出手的每天都有發生,其實這裏很少有中國留學生,因爲但凡事留學生都不會選擇這裏。當然這些都是我後來進入學校以後才知道的。

    我拎着行李找老師報道的時候,發現了那些校園裏那些看我異樣的眼光,我以爲我是一個黃種人,在他們眼裏還是比較新鮮的吧,但最好別有什麼種族歧視。

    一切都準備好之後,老師把我安排進了宿舍裏,寢室算我共有四個人。一進寢室,就被一股難聞的嗆鼻氣味給傷害的不能呼吸,我捏住鼻子,儘量不讓自己吸入有害氣體。我擡眼環視了一下,有兩個女孩正在湊在一起看的不知道什麼書,一邊看,一邊笑,另外一個女孩扣着耳機搖頭晃腦,地上一片狼藉,角落裏有一推瓶子,不知道是不是酒瓶,垃圾桶已經滿滿當當,好多垃圾已經溢了出來,女生的內衣內褲都搭在自己的牀上,還有好多鞋子都亂七八糟的擺在牀下

    老師指着一處挨着門的牀對我說:“你的位置在這裏。”然後就轉身離開,並沒有對寢室的現狀做出批評或者指導。三個女孩對我的到來也視而不見,依舊進行着手頭的事情,我想不到以後在這樣的環境裏該如何生活,爸爸讓我出國,卻給我聯繫了這樣一所學校,他的望女成鳳的夢想怕是要破滅了,即便我再怎麼出淤泥而不染,我又能怎麼做呢我想如果我一個電話打回去,把這這邊的狀況跟爸爸說清楚,他會不會馬上給我訂一張回清灣的機票可是我不敢打,我沒有那麼自信,就篤定爸爸一定會心疼我。

    我想這就是命,我終究逃不過命運的安排。不如就此人命,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同流合污而已。

    跟我想象的一樣,課堂紀律非常懶散,都說外國是開放式教學,可是這開放程度真是令我咋舌,學生對老師根本談不上尊重,如果是在中國,我想這樣的學生一定會被拉出去,在國旗下讀他的檢討書。可是在這裏,老師完全無視,聽之任之,後來我才知道,如果老師管的太多,那麼很可能將是一起課堂慘案。

    那段日子,我很鬱悶,可以說很長時間無法適應,甚至是非常討厭這裏,特別討厭,討厭這裏的一切,人,事,物。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不能回去,我必須堅持到底,爲了于思洋,也爲了我自己。

    其實我特別想念于思洋,這是我遠在他鄉,唯一一個讓我想念的人,我把地址告訴他以後,他說給我寄了東西,大概半個月後,我收到了,是一個雙層的保溫玻璃杯,我知道于思洋的用心良苦,那一刻,我想,即便我身在地獄,我也要堅持下去,哪怕是爲了于思洋。

    一個月後,在一次學校組織的慰問敬老院的活動上,我認事了一個叫科瑞恩的男孩子,他比我大一歲,據他說,他是據我們學校四公里的一所學校的學生,那一天,他們同樣在敬老院有活動,之所以一見如故,是因爲他是中韓混血,他父親是韓國人,母親是中國人,他從小就生活在這個城市,會說一些拗口的中文,把韓語視作母語,英語是第二語言,這樣算來,中文排在第三。也許是我這這個人太容易被感動,幾句中文就讓我覺得自己遇見了親人。我們相約以後只要有時間就來敬老院做義工。

    果然在我來到這裏的第二個月,也就是跟科瑞恩認識後的一個月後,他主動給我打電話。其實我每天都在等他的電話,但又不好意思主動給他打,從他身上,我彷彿看到了于思洋的影子,儘管我們只見過一面,可是他的一舉一動都透着中國男孩特有的氣質。

    那天剛好是我經期的日子,我趴在牀上翻來覆去,死去活來。我與其他三個女孩的關係一般,其實是我不願意跟她們交流。後來我發現第一次見面,那兩個女孩看的書竟然是一本非常露骨的黃色,我頓時深感厭惡,但這並不算什麼,竟然有人在課堂上公開看黃色電影,發出的那種聲音,嗯嗯啊啊,我覺得我快要瘋了。

    所以我杜絕跟班級上的一切學生交往,我也知道他們看不慣我,但是似乎也習慣了。所以我疼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其他三個女孩沒有一個注意到我,自顧自的看書的看書,聽音樂的聽音樂。

    我忍着疼痛,接聽了科瑞恩的電話,我還是喜歡說中文,儘管科瑞恩的中文是需要我絞盡腦汁去分辨,但是我依然覺得親切。對了,忘了說,科瑞恩有個中文名字,叫樸家俊。他爸爸剛好姓樸,所以這個名字既是他的中文名字,又是好溫暖名字,又因爲韓國人需要中國人本身還在外觀上就沒啥區別,所以,在我心裏,我把他當作中國人。

    “喂,科瑞恩”我喫力的喊出他的名字。

    “宋思凝,今天是週末,要不要一起去敬老院做義工。”他說着,好像那邊還有人,他時不時的用韓文小聲交流着什麼。

    “不好意思,科瑞恩,今天恐怕不行,下週吧”我只有拒絕,我這個樣子,即使出去,也是什麼都做不了。

    “那好吧”他掛了電話。

    十七歲的我不諳世事,總喜歡用自己的方式去揣測別人,只要與自己投緣的,就認定他們都是好人,可是經歷過教訓,血的教訓,生命的教訓後,才發現,有的人是帶了面具的,不止一層,彷彿你永遠看不透他們是什麼人,猜不透他們在想什麼,更不知道他給你設下多少陷阱。

    我低着頭,不願意再說下去。

    桂荷看着我,眼睛裏說不清的神情,她在我身上來來回回掃視好幾遍,最後終於忍不住問:“後來呢”

    後來我是多麼不願意提及後來,因爲後來發生的事情徹底改變了我,讓我不敢再相信任何一個人。我甚至覺得任何一個接近我的人都帶有目的性,只有于思洋是真正對我好的人,即便他不在我身邊,可是他給我的被子依然會在我痛經的時候溫暖我。

    “今天累了,就講到這裏吧,也好讓我回去想想,後面的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我笑了笑,然後肚子也跟着咕嚕咕嚕響了幾聲,“你看,講了這麼久,肚子都餓了。”我瞥了一眼手錶:“還有十分鐘開飯,我們在等十分鐘,喫完飯回寢室。”

    桂荷點頭表示同意,但是她依舊沒有放棄之前的談話,只是這次她不再問問題,而是篤定的說:“我覺得你是有心裏負擔,所以纔不敢接受上官,我覺得這跟你後來的經歷有很大的關係”

    我搖着頭急着否認,“他現在有個小女朋友,其實我挺希望他找個女朋友的,何苦把心思都浪費在我身上呢,不值得。”我站起來,“走,排隊去,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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